几乎是泄了防线的王长岳眸色黯淡,徐徐放开阿迎,“对不起……”
霍阿迎看了看王长岳,语气轻了半分,“王公子的心意,阿迎铭记于心,还请王公子给阿迎留一条生路。”
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王公子也逐渐恢复了理智,再次深深地幽幽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看着王长岳的背影,阿迎能感受得到他的心意,只是,若她不管不顾,谁都不会好过。而凭她现在的处境,还谈不上能享乐。
“素笺,陪我去松华院!”霍阿迎扬了扬热热的眼眶,眼神无比坚毅道。
金铃早早便在门口等待霍阿迎了。
“霍姑娘,里面请。”
霍阿迎微微颔首,提着裙摆进门。
打帘。
“夫人,霍姑娘来了。”金铃来禀。
关玉兰正由王妈妈陪着,侧目往门口一瞥,淡淡道:“进来吧。”
霍阿迎提着心气,离了几步远站立,“阿迎给夫人请安。”
关玉兰脸色冷肃,初见她时是惊艳她的容颜,此时竟觉得这女子的气质倒也不落俗套。
“坐吧。”关玉兰吩咐。
霍阿迎依依坐下。
“今日唤你来,是要给你先交代几句。”关玉兰咽了咽心底的不爽,冷色看向霍阿迎。
霍阿迎却像不知似的,浅浅悦色看向关玉兰,到底是当家主母,气派还是有的,旁人纵使再喜她霍阿迎,眼前这个当家主母不喜欢她一切也是徒然,想通了之后,整个人便柔了不少,“夫人尽管吩咐。”
“即日起,你便是我青州母家的侄女,你父亲是关进保,母亲是霍文秋,在青州雾山以采茶为生,并不与青州关氏同住,因前段时间父母皆因山体滑坡而死,特来京城寻亲。这些,可记得?”关玉兰字字清晰的说道。
霍阿迎垂眸,“是,阿迎记得了。”
“这几日会有嬷嬷仔细与你说青州之事,务必全都记住,另外,三日后,你会进宫觐见盛贵妃参加初宜公主的宴请。此次宴请或许会有刁难,需要你细细化解。“关玉兰从没想过这件事会闹到这个地步,可眼下情况所逼,她也只能祈求霍阿迎能逢凶化吉,为谢家别添什么乱子了。
这倒是霍阿迎没想到的,她竟要独自进宫?
“可有问题?”看着霍阿迎略显犹豫的神色,关玉兰凝视道。
霍阿迎倒不是怕,只是,这是宫里,岂是寻常地方说说闹闹,万一哪句话说的不对,那她——
“阿迎只是觉得这任务艰巨,有没有缓和的余地?”霍阿迎试探问道。
此话一出,关玉兰厌弃的瞥了一眼,无比懊恼道:“缓和?谁不想缓和?我若是有办法不让你去,岂会自寻烦忧?”
霍阿迎:……(去就去,干嘛急啊。)
“阿迎必定谨遵夫人教诲,一切稳妥而行。”霍阿迎马上变口,她可不想再挨呲儿。
关玉兰这才顺下半口气,敛着眉道:“你只要能安稳出宫,我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嘛,倒也不是没有吸引力,可这饼未免画的太远了些,还是实际些最划算,“阿迎多谢夫人费心,若是阿迎安全出了宫,只盼夫人能赏阿迎些钱银。”
关玉兰不由得嗤道:“放心,只要安全出了宫,我自会打赏!”
说完,幽幽往里留了余光……
“只要钱?”关玉兰微微拉长了声音。
阿迎不由失笑,她还能要什么?
要地位?
要名分?
别不自量力了,她能把这污遭的余生过的不那么艰辛已是不易了。
有那样的爹,那样的娘,那样的哥,这样的自己,她如何敢再走妄想?
阿迎不信情这个字,自小看惯风月场和大户人家的勾心斗角,男人的情太薄淡,太易变质,太没安全感,就像娘亲,一心一意信了爹爹,到头来还不是落了个烂泥一样的不值人生。
若说她有没有憧憬,她也曾问过自己,她霍阿迎的男人必要顶天立地,不会因她出身看轻她,不会因权势弃她,不会因她处事怀疑她,不会因她年老色衰坑她,也不会因其他女人玩弄她,如此,她才会心甘情愿去爱一个人。而这些,不管哪一条,在别人眼里都是痴人做梦,甚至是离经叛道。
远在异乡,又无依靠,那些憧憬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就像有个姐姐说的,她们这种人,总美色加脑子才能活的恣意一些,她能做的就是像野草一样肆意扎根,抓住每一滴水和养分坚韧的活下去!
于是,定定看着关玉兰,一字一字道:“是!阿迎只想要赏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