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一个烟酒门市部门口时,凤娇问我:“国勇,咱粮库里也没有熟人,咱们交粮还买盒烟呗,等会给验质员抽。”
我看着越来越多的交粮的架子队伍,就对凤娇说:“我不抽烟,买一盒烟准备着也行,等会我见机行事吧。”
我们说着就来到了粮库门口接着排队了。
凤娇把牛卸掉牛套后,她把牛耕子放在架子车的袋子上,又把牛绳递给我,让我暂时牵着,她就跑去买烟去了。
不大一会儿,她就买了一盒“大前门”的香烟偷偷的放进了我的裤兜里。
然后,凤娇就把老水牛牵到粮库的院子里,拴在了一棵树上。
凤娇拴好牛后,她就到过磅那里去看看验粮的行情,但是,粮库的工作人员还没有到点上班。
俗话说,天长,长不过5月,天短,短不过10月。
5月间的八点已经是半晌午了,院子里的交粮人,都在焦急等待着粮库的工作人员上班。
在排队等待期间,我就跟那些排在前面的交粮人攀谈起来,问他们咋来那么早。
有几个老农怨声怨气的说:“粮库院里面粮食,基本是昨天没有验上的,在这筛、在这晒,搞了大半天了,夜里就睡在架子车上过的夜……”
又有两个交粮的老农说:“m的,交个粮真难,我们是前天打早就把粮食拉来排队交粮的,等到半上午验粮的时候了,验粮员说粮食不干净,叫我们拉去筛。在那里排队等筛子,等到轮着我筛的时候了,开震动筛的下班了。他们两点多上班后,小麦筛干净后,拉去验粮的时候,验粮员用钎筒捅了几袋子后,咬咬看看,说麦不干,得拉去晒。我听着他咬麦时,嘴里咯嘣一声,硬说小麦晒的不干。我在这粮库院里头朝上睡了一夜后,昨天上午收起来去验了,他又说不干,就在这里头朝上又睡了一夜。m的,今天再验不上了,我就把粮食拉回去不交了。”
我听了他们说的以后,看着他们的麦袋子上的确写的有“筛”和“晒”字,袋子上被验粮员捅的小窟窿还清晰可见。
听了他们说的交粮那么难,把我也紧张不够呛,也担心、害怕自己的公粮交的不顺当。
之前,只是听别人说是交粮难,今天我第一次交粮看到眼前的情景时,真的是提心吊胆,心惊胆战的……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听到有人说验粮的人上班来了,人们都哗啦一下子就围了过去,看看验粮员怎样验的麦,在心里比较一下,自己的小麦验上验不上。
这时,我听到有几个2、30岁的年轻人,指着那个这个验粮员,在一边议论着,他们骂骂咧咧说道:我们的粮食昨天就是这货给我验的,他用筒钎捅了10来个袋子,发现了2个塞豆秧籽子,说麦里有杂质让我筛。筛了之后,来验的时候,他又说麦湿让我去晒,我的麦咬着很干,他硬说是湿的。今天再给我刁难,我非揍他不可。
我看那几个年轻人也不像个善茬,凤娇见我在看他们,她轻轻的扯了我的衣服袖子一下,小声的对我说:“别看老实看他们了,我认识他们,有两个是陈少强的老表。他们几个是刘湾大队的最爱打架了人了,打架的时候,他们还很抱膀,在咱公社是出了名的打架大王,没人敢惹他们。”
我也听说过刘湾大队的刘家和李家,是那个大队的两个大家族,他们弟兄多,打架还团结、抱膀。他们只要看到本村的人在街上被别人欺负了,就会上去打抱不平,三言两语的不对味,就动手打起来了。
只见那个男验粮员有30多岁,他穿着黑色皮鞋,带个歪草帽,左手提着一个塑料桶,右手拿着一个捅钎,慢悠悠的来到了第一辆架子旁边,他拿着捅钎对着架子车上的第一个麦袋子就捅了下去。
然后,他把捅钎抽出来,把尖子往上一扬,把子里面的小麦就倒在他的左手掌上了。他拈了两粒小麦往嘴里一送,只听“咯嘣”一声。之后,他又用钎筒尖子赶开手掌上的小麦,看了看,把手上的小麦往桶里一丢,又去捅下一袋子小麦。
今天第一家交粮的农户是一对40多岁的夫妻,他们满脸堆笑的看着验质员的脸色,心里紧张而又提心吊胆,因为他的袋子上写的有“筛”也有“晒”字。
看样子他们也是在架子车上过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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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个验粮员用钎筒捅了第一个袋子小麦后,接连把架子车上几袋子小麦都验完了,特别是当他把最后的一钎筒小麦倒在手掌里看的时候。
可以看得出,那对交粮的夫妻把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去了,害怕验不上。
只见那个一脸憨厚的老农,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盒芒果烟,手紧张的哆哆嗦嗦的半天都没有拆开烟盒。
凤娇急忙走过去,笑着夺下他手里的那盒,笑着说:“大叔,看样子你也不会抽烟,一拆盒,烟就该霉了,还不如把这盒烟送给这位同志抽呢。”
说着,凤娇就把那盒烟放进了验粮员掂着的那个塑料桶里去了。
只见那个验粮员看了看凤娇和那个老农,又看了看桶里的小麦的确不错,也没说什么,他就弯腰从桶里拿出了验质单本和笔。
瞬间犹豫了一下,就开了一张验质单撕下来递给那个老农说:“拉到那边去过磅吧。”
老农卑微的笑着接过验质单,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又对凤娇点头笑笑,就高兴的和妻子拉着小麦过磅去了。
看热闹的人们都羡慕看着这对验上公粮的夫妻。
接着,验质员又去验下一家的小麦,一连验了几家小麦有的验上了,有的仍然没有验上。
验上的农户喜笑颜开的,拉着架子车过磅去了。
没有验上的农户,怨声怨气的走了,有的干脆赌气说不交了。
他们当中有昨天用筛子筛过,没晒干的。有晒干没有用筛子筛的,总之,不是需要晒,就是需要筛的。
验粮员每验一家小麦,身边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
他们当中有恭维验粮员的,有的抢着给验粮员掂桶的,递烟吸的……,也有人说自己来交粮的麦都是扬了好几遍的,晒了好几个太阳的……
更有人说他们交粮用的都是好麦等等,总之,他们都是想讨好验粮员……
当验粮员验到离我还有六七家的,那一家小麦时,他连捅了几个麦袋子是就不验了,说:麦瘪,不收。并随手在麦袋子上用笔打上了“×”子当标记。
随后,验粮员掂着桶,准备去验下一家的小麦。
这时,昨天说要揍他的,那几个刘湾大队年轻人就围上来了,其中,有一个人二话不说,对着验粮员的脸就是一拳,他鼻子当时就被打出血了。
那个验粮员想用捅钎去攮那个人,他被另外的两个交粮的年轻人拧住了胳膊,夺下了钎捅,他又挨了两拳。
那个出手打人年轻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骂道:“他m的,你说我的麦瘪,你昨天验粮的时候怎么不说呢,还让我去筛、去晒!筛也筛了,晒也晒了,今天又说我的麦瘪,你不是故意刁难,是在干啥呢,把你的所长找来看看我的麦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