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哎哟!妈呀!这是什么东西?!大便似的!”胖子边鬼叫,他的影子也停在了边上,然后我听见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并不大,说了一句:“是沼泽。”
“天真,怎么把你拉上来?还有,小贱在哪里啊?”
“那边那边那边…!”我喊完这么多那边才发现他们根本看不到我的眼神所示,我说死了他们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医生,你去找找。”胖子说。
然后我就听见有人的脚步向着我所示意的正确方向去了……胖子喊医生的话,这人肯定是齐蒙古。
“小心,陈皮阿四有枪!”我大声提醒。
“没事,医生有枪,他枪法比你我都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闷油瓶似乎是卯足了劲,试图将我们两个人都往上拽。但是这沼泽地就像是强力胶,越挣扎就只会陷得越快,死得也就越快。我几乎连呼吸都不敢,憋着一口气看着闷油瓶。
我很想让他放手,他现在只要放开我,在他身边就是岩壁凸出来的一大块,他完全可以自救成功。但是拽着我,我觉得我们只能一起等死。陷进沼泽不是不能救,而是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救人的工具。光靠人救人,那就只能牺牲一个救一个。
“小哥,你放手。”我终于说。
闷油瓶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我,目光异常坚定,就像随时都会有火从里面喷出来一样。
胖子还在大叫:“天真,怎么把你俩弄出来啊?!”
那头同时,又传来了两声枪响,却不见有任何人跑出来。
“胖子,这沼泽有点怪,我们俩可能不太可能同时出来……”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表达方法,来说清楚这原理,却突然只见一道黑影“嗖”一声就晃到了我面前。
等我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是张陌。他打着一把灯光快灭掉的手电,一步就跨至闷油瓶所在的那一边。其实闷油瓶现在和我隔得并不是很近,他是伸长了胳膊才勉强抓住我的手。
他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从身背后的哪里变出来一把不长不短的刀,长得极其像是闷油瓶黑金刀的缩小版,一刀比划到我手臂的上方。
我突然看到他眼睛里面好像闪过一道寒光,接着他对闷油瓶用从容不迫的命令性语气说:“放手!要不我砍了他的手!”
我听见自己脑中发出“嗡”一声,我怔怔地看着张陌,那张在我记忆里面熟悉的面孔。没有人皮面具的他,容貌依然很年轻,完全不是之前那副历经沧桑的藏人面孔。唯一没有变的是他的双眼,睁开眼睛的他,那目光淡定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曲折。但是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严肃而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他的刀尖几乎擦到我朝上的胳膊经脉,假如闷油瓶不放手,似乎他的刀随时都会落下来。
我听见胖子在边上反应迟钝地终于喊出来一句:“你他,t要干什么?!”胖子的声音底气不足,声音发虚。
虽然我也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但是他现在这样做确实是对的。我大概陷在沼泽的某一块中心地带,我不知道它的面积到底有多大,但我肯定离开能得救的距离尚远。而闷油瓶只需要放手,就一定能活出去。
闷油瓶俨然一愣,手指在瞬间松了一下,只是一下。我知道,他那一下仅仅是在听见张陌说要砍我手的时候怔了一下,但是我反应很快地抓住了。我趁着这一下,使劲扔开了他的手。再等他发应过来,已经晚了。
他伸手想来抓我,注意力没有放在身后,我看着他的黑金刀被张陌向上轻轻一挑,他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可能这才是真的父子,子只有父才能恰到好处地拿捏住他。张陌眉头一皱,没费什么大力气就把他扯了上去,而我刚刚那把使出的,用来甩开闷油瓶的力气让我直接一口气下陷到了胸口的位置。
突然我的胸口就被闷堵住了,一股浓重的泥沼气扑鼻而来。正好,沼泽地堵死了我胸口的疼痛和麻木,这种死总比一边闷死还要承受痛苦来得好太多了。
但是我立刻发现事情并不是我想的这么简单。
张陌把闷油瓶带到了安全地带,我却看到闷油瓶高挥起了他的刀。刀光一闪,却又听见一声闷响。张陌给了他脑袋上一下,直接把他给敲昏了。转折并不在这里,把闷油瓶敲昏也是我能预见到的,完全合情合理。是张陌把闷油瓶敲昏之后,迅速转身,迈开大步,冲着我这里就来了。
他t这是要干什么?!
我就看到他冲我一笑,然后,突然,我头脑一灵光,终于恍然大悟了过来!——艹!原来是这样!
他并不是要我死,而是因为,我们两个人那样耗着,根本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他是想用自己来救我。而以闷油瓶的固执,可能宁愿牺牲他自己也不可能连累上别人。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先把闷油瓶拖出去,然后他才能来救我。
从他淡然的表情看来,我已经清楚,他肯定没有第二种来救我出去的办法,一命换一命,一向都是这种地方的生存准则。
就在我刚想开口喊胖子拉住他的时候,突然又是一道黑影在我面前一跃,却没有过去,它就这么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面前的沼泽被很轻巧地翻开了一圈,有个人跳了进来。
因为这震荡,我又被陷下去了一点。等我抬头看清楚的时候,眼前这张脸让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剑……”
我听见从自己的嗓子眼里冒出来这两个字。他的模样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地横进我的眼睛。他陷了半个身体在这里面,还没到我这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