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师妹来寻我,师兄自然有空。”元清说着,将黎川迎进院里来。
花厅里,金黄滑腻的金瓜粥冒着浓白的热气,两人凑在一张桌上,一勺一勺地吃起来。
“据说这次云桑进犯是因一则预言,想来请教请教你。除了打仗,是否有其他办法能化解这次的危机?”黎川问道。
元清叹气,他眼看这事态与原先的轨迹越脱离,将来要善后就越棘手。
“你知道,缙月国运改了。原本钦天监推算出缙月会被禹蚩南下吞并的,西南境偏远,或会独立出一个小国。”
“但如今国运混沌,很难看清将来之事。”
黎川皱了皱眉头,“先不说缙月国运,单从云桑的角度来讲,他们是否会坚定预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元清放下勺子,用帕子擦了擦嘴,“云桑国人对天神、祭司,十分虔诚,甚至连国王娶妻都会听从祭司安排。某些方面,大祭司在国中拥有比国王更高的权利,更多的民众信仰。”
“一来,祭司预言在云桑被奉为圭臬,二来,之前来的使臣,是大祭司的幼弟。”
“这次怕是以举国之力在进攻缙月,不死不休。”
黎川搓着手中的帕子,“也就是说,如果我愿意去云桑,战事或可到此为止?”
元清却笑了,“你这话也就说给我听听,万不要被那萧疯子听了去。不然他得亲自带兵,一路杀到云桑都城,只为让你打消这个念头。”
“我也就是一说,我听他们说了,云桑夜莺是什么天定王后,去了是要嫁给国王的。那云桑王才十六岁,我都几千……”黎川说着,自己也不知在说什么,“我多大来着?”
元清跟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既希望黎川早日想起来回归她该在的位置,又担忧她违背常路,遭到反噬。
黎川被自己的嘴瓢逗乐了,“我近来真是越来越糊涂,怕是老了要变成整日说胡话的老太太。”
堂前鹧鸪叫了几声,元清没跟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些事,你就别管了。保家卫国是他们的事,缙月重生还是灭亡都与你无关。”
“怎会无关呢,身为缙月子民,自当存有报国之志。我又是王军军师,更有不可开脱之责。”黎川说道。
元清说那话时,就知道黎川听不进去,却还是忍不住说了。见黎川如此,他只能又说,“依我看,云桑如今的阵势,只能在战势上以压倒之姿将他们打服。想从预言入手,不战而屈人之兵。怕是很难。”
说到此处,黎川忽然想起什么,“阿克准如今可回禹蚩了?”
元清掐着指头算了算,“按时间算,该是到了。”
“这次在缙月折了腰,就怕回国又要有动作。”黎川两条眉毛不由往中间挤了挤。
元清道,“云桑犯西南,势头很足,朝廷势必要调兵南下。若禹蚩此时也来压境,怕是很难两全。”
两人皆是无言,周遭静了下来。
此时,驿馆内也有了新动向,阿多尔看了一眼手中禹蚩文字的信,展颜一笑,用禹蚩话问于四,“想家吗?”
于四右手搭在左肩上,单腿跪下,“誓与世子同进退!”
阿多尔心情愉悦地将信塞回信封里,递给于四,“将这信件直接送去广玉手中,就说是我给的。”
萧滢滢收到这封信,还以为是阿多尔约着游玩之类的闲话,随手扔到一旁。模糊间,却察觉那信封上的禹蚩字写的却是:阿多尔世子启。
她又回头确认了一遍,伸手将信封打开。她胸中咯噔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哥,这是阿多尔送来的。”她将信拿到萧洵安面前。
萧洵安见她脸色不好,便猜到信中内容,“禹蚩要打?”
萧滢滢点点头,“他们认为阿克准被关押在缙月遭受盘查,暗桩也被连根拔起,是奇耻大辱。得知西南有异,势必要趁此机会在塞北咬下一块肉来。”
萧滢滢继续说,“这是写给阿多尔的致歉信,是打算将他生死撇开,直接猛攻了。”
萧洵安搓了搓眉心,“放下吧,你去督查一下往渡马河的那一批军械可按时按量到了。”
“是。”
驿馆外,萧滢滢伸着脖子张望片刻,不知该不该进。她抬头看看要黑的天,转身准备离去。
“郡主姐姐是来找我的嘛?”阿多尔打开门,叫住她。
萧滢滢回过头去,看见那瘦高苍白的少年,露出一个很舒朗的笑,“天凉了,请你吃个炙羊肉去!”
阿多尔闻言展开眉心,勉强笑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