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卷宗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不给火的话……”
“给,谁说不给,你给你的。”文烁君这么一说,子舟更是摸不着头脑,“啊?”
“川儿,求你个事儿。”看文烁君一脸谄媚的笑,黎川就知不是什么好事,正想走开,却被拉住了胳膊,紧接着就被拽进穿行符。
凡间,院落,夜已经黑下来。
“壮子,去柴房多抱点柴,给三娘子的房烧暖点听到没?”
“哎!好嘞,这就去。”青年端着一盏油灯脚步轻快地小跑进柴房,直接将油灯搁在柴火边的地上,撸了袖口,拾了一大抱的柴,哼着小曲走出去。而油灯,却被遗忘在那儿。
文烁君按着黎川的肩膀,站在柴房门口看着那即将酿成大祸的一豆灯火。“川儿,你说他家的阿黄会不会突然内急,跑到柴房去方便?”
“第一,他家没有阿黄,只见到一条大黑狗,第二,大黑急不急我管不了,第三,院子正中那颗海棠长得好,树干油亮,一看就是大黑的方便之所,故而阿黄不会在柴房方便。”黎川如是说。
文烁君看着黎川,笑容可掬,“大黑就大黑嘛,你就当是在御水,将大黑脏腑内的水往下逼,它就急了。”
“我怎不知,自己还有利尿之效。”黎川听不下去,“就算我让它急了,也不能保证它急在灯上。”
“啪”一个响指,一块排骨出现在柴房油灯前一尺,大黑狗闻着味道果然寻来。文烁君二指在空中拨了拨,狗尾便被推到了油灯前。
“川儿,你看,就差你这一急了。”
黎川翻了个白眼,进行了数千年神生的第一次利尿工作。
火熄了,可黎川忽然想起来什么,“不对,你走过去吹口气不就好了吗?”
“欸~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文烁君大为震惊的样子。
“就算……就算你刚刚变出来的那块肉砸在灯上,它也熄了。”
“嘶~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文烁君假作很气恼,但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黎川后知后觉,“你遛我呢!”
“我的办法虽繁琐些,但胜在有趣……”文烁君还在说,但黎川已经打了个响指回了天宫。
想到这里时,黎川刚刚跨进听雨轩的房门,她站住脚步静默了一瞬。抬手凌空画下一个圆圈,那头是一座浮在云层中的仙山,茂密繁芜。
他抬脚迈进去,方一落足,一位仙童翩然而至,抱手一揖,“黎川殿下安好。”
“我来拜访蘅芜君,劳驾通传。”
殿上,一身青色朝服的蘅芜君徐芝迎出几步,“云阳君稀客。”
黎川抬手,那一脸客套微笑又挂了上去,“违制旧称,蘅芜君折煞我也。”
“欸,云阳君莫要这样说,云阳君不过志在山水,当年风采犹在眼前。”蘅芜君说着将黎川迎进殿中。
“蘅芜君莫要笑话我了。”
蘅芜君备好茶饮,“云阳君这次来,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是有些问题求教,我也就直说了,不知如今瘟神是哪位同僚在当值?”
“哦,说起来,与云阳君也是旧识,晴舒帝姬现任此职,就在偏殿办公。”
黎川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愣了一下,拜谢道,“多谢蘅芜君,那我便不多叨扰了,您且忙。”
蘅芜君站起身来,“我引您去。”
“不必麻烦,识得路的。”黎川推辞道。
“好好好,云阳君慢走,与帝姬聊完,再过来饮茶。”
“不了,稍后还有些杂务,您忙。”黎川说着,颔告辞。
蘅芜君还在作势挽留,直到黎川退了出去,他才留在原处长长吁出一口气。
偏殿,黎川立在敞开的殿门前,里头一位女子,油碧的衣裙,如云髻由翡翠簪钗盘在头顶,眉眼锐利。也不知是不是衣服衬的,一双琉璃薄唇微露暗彩。
她坐在桌案后,抬眼看见黎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站起身来,“真是稀客,殿下此来,我倒是深感意外,快请进。”
黎川走进去,“打扰帝姬。”
“殿下来是?”晴舒引黎川坐下。
黎川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烦问帝姬,今日可收到凡间缙月思源城的一处祭祀请求?”
晴舒上茶的手收了回去,看向黎川,顿了一刻,坐回椅子里。意味悠长地说,“殿下此问,或许有些……”
黎川缓缓道,“我深知此问逾矩,不瞒帝姬,我日前游历此处,见到此事。但我先前看过批文,思源城疫情应不是此时。”
晴舒一挑眉,吹吹手中的茶,“真羡慕殿下,如今还能游历山水,早知我也不该来揽这样的苦差事。”
黎川见晴舒言语尖利起来,直言道,“此事或许并非凡人所为,还请帝姬行个方便。”
谁知帝姬的嘴格外毒辣起来,“殿下果然还是殿下,游玩时还不忘了操心监神司下头的事务。”
“晴舒,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此事若真是妖物作祟或许会影响他醒来。”黎川压着声音正色说道。
桌案那头的帝姬表情滞在脸上,片刻,缓了语气,“收到了,目前没有指标,故而压着了。但如果那颗头颅原本就是疫源,便不好说。若真与妖物相关,我不会妨碍你,却也不会帮你。”
“多谢。”黎川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你见到他了?”帝姬的声音在她身后,“他是不是要回来了。”
“快了。”说完,黎川抬脚跨出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