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官方说法说得合情合理,颇让人动容,太后思子,静王留京尽孝道,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藉由太后之名留人,他还是不放心日渐成气候的静王,想就近观察是否有野心。
娶了公主的驸马无实权,领的是虚职,由皇家养着,所以静王婚配的对象若是长公主之女,皇上根本不担心会有人找上他要结党成派,早早送他离京了,省得挑弄皇子们之间的心结。
可是他要娶的是手握兵权的兴武侯府嫡长女,而且有些先斩后奏的意味,趁着皇上未赐婚先定下亲事,如此少了妻族的牵绊反倒多了助力,不光是皇上眉头不展了,就连皇子们也坐不住了,有意无意的出招试探。
“那就是你还要待上一年?”赵若瑾听完心头很不安,皇上多疑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连黑影都没看到就要开枪,先把人绊住再说。
“小瑾儿不想见到本王?”一年还好,左右西南无事,他就当陪皇兄过过招,耍两下把戏。
她没好气的一凝眉,“我怕替你烧纸钱。”
天威难测,谁晓得坐在上头的那一位何时会抽风,京城是天子的地盘,他一声令下,有谁逃得掉?
就像枭雄曹操,宁可错杀,也不错放,为君者要有斩除碍事者的霸气,谁阻我得天下,杀!杀!杀!
“原来小瑾儿恋本王至深,死也要嫁给我。”上官静眉眼勾起弦月,白玉美颜有着淡淡宠溺。
唯有亲眷才能给死人烧纸钱,订婚未嫁不算一家人,顶多过府上炷香,捻香泣别,再无关系。
“你几时学得油嘴滑舌,以前的你明明话不多。”惜字如金,能做一句说的话绝不说成两句。
“小瑾儿,我手底下有一群幕僚,总不能让本王和他们相对无语。”在西南耕耘多年,他不是毫无长进,人的潜力是逼出来的。
一想到一群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大眼瞪小眼,无声胜有声,忍俊不已的赵若瑾噗哧笑出声,嗔他道:“嘴真坏。”
“对你是甜的就好。”多久没见她笑了,真怀念。
上官静这些年时不时便想起她,每每矿场那里开采出一块好玉,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小瑾儿喜欢什么,命人打磨出来,西南离得虽远,他却每隔两、三个月叫人往京里送礼,透过止莺、止燕送到赵若瑾手上。
除了赵老侯爷知晓他们“偶有”往来,兴武侯府里的其他人皆不知两人有交集,只当她玉石匣子里的玉石是自个儿花钱买的,她这些年买地、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犒赏自己也是情理之中,姑娘家谁不爱美玉宝石。
而赵老侯爷先前也只以为“两小无猜”是因为做西南香料、药材生意关系而有所交集,送礼是客套往来,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地由他们去,谁知道他们交流得如此密集,连他都瞒得死死的,亏他还自诩一切尽在掌控中。
从前在封地的上官静忙着整顿西南,根本无暇、皇帝也不许他返京,他只能藉由玉石来传递想念,表示他从未忘了她。
近时不觉这人有何好,一旦离得远了才知道这个人真的很好,到了处处是沼泽、密林的西南,上官静时常想起赵若瑾,从未有过一个女子让他如此上心。
思念一点一滴的累积,小雨滴聚成了小湖。
每当看见手臂上缺了门牙的咬痕,他便会想起有双墨色瞳眸的小丫头,以及她乌黑柔亮的头,滑过指缝的轻柔感仿佛犹在。
当他得知皇上有意给他指婚时,他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小丫头,趁着圣旨尚未颁下,他连夜快马奔波,原本个把月的路程,他硬是只花了半个月、累死了六匹马,终于赶得及上兴武侯府提亲。
他是先见了赵老侯爷才去见赵若瑾,晓得她去了温泉庄子又连忙赶去,那一身的困乏在见到美人入浴图后完全解除,看到水里头的清媚女子,他知道他的心找到定位。
她就是他想厮守终身的女人。
“十七哥哥,你说得太露骨了。”即使身体里有着现代灵魂,赵若瑾还是因他的话而脸红了。
上官静低声轻笑,伟岸身躯往她靠近。“甜言蜜语不对你说还能说给谁听?你就照单全收了,不用客气。”
“你这人脸皮真厚。”还不用客气呢!倒要她谢他不成。
“西南都是些糙汉子,没得斯文,讲话直接,我就是被他们带坏的,等你去了那里好好教化他们,至少让他们学会用筷子,别老是用手捉。”他这话绝对是开玩笑,故意吓吓小丫头,穷乡僻地多莽夫,个个粗野不讲理。
主子,我们改了很多,别再叫我们野人——转暗为明的止戈都要为主子的无耻汗颜了,到底谁带坏了谁,他和静王府太监总管刘三顺一左一右的站在主子身后,随时做好戒备。
“就听你胡说一通,怎不见你一身兽衣兽裤、茹毛饮血的拍胸脯吼叫两声,别把女子的智慧给小瞧了。”她知道的可能比他这位西南主人晓得更多,前世博士不是白当的,这辈子的书也没白念。
见她一如往常的聪慧,上官静好想拥她入怀,重重吻上那樱红色小嘴,可是他只能偷摸小手解解馋。“还有一年,真难熬。”
她长得太慢了。
听他话里有着无限的惋惜,赵若瑾牛奶白的薄嫩面皮透着红霞,投去恼怒的一横目,“你也可以不必熬,干脆接受皇上的指婚,不用三个月就能入洞房,抱得美人归。”
手背上一红,多了掐痕,他骤然想起她有多泼辣。“再难也要熬,谁叫我情有独钟,只要一朵若瑾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