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大舅舅家的生意不是和香料沾了边,我写了信请大舅舅让人给我带过来,香料方面就解决了,至于药材到处都买得到,我铺子小,不用进太多,随便一家大的药材行就调得到货。”店小不引人关注,进货顺畅。
两间铺子的掌柜都是自家人,她娘的陪房,日后有可能跟着她陪嫁,如果用得顺手的话,那就定下了,重点培植自己的人手,她娘对儿女一向很大方,说给就给毫不吝惜。
而赵若瑜就不用娘亲给的人,她要彰显实力,从掌柜到跑堂的,她有一大半是从人牙贩子那里转介来的,余下一些是贴红纸召工,仿照现代的雇佣方式,她还亲自面试。
说她这个姊姊傻气,这个所谓“才高八斗”的神童妹妹才是傻得少根筋,身为兴武侯的女儿,真正的名门贵女,实在轮不到她抛头露面,现在她年纪尚幼还感觉不出来,等再过几年,肯定是流言满天飞,姑娘家的闺誉荡然无存。
到时她想找户好人家嫁都难了,相看媳妇的当家主母不会要流言缠身的女子入门,她们宁可要门户低一点的媳妇也不要败坏门风,娶个令人耻笑的媳妇会让一家人抬不起头做人。
可以没钱,不能没风骨的为五斗米折腰,门第高些的世族普遍都有这观念,他们根深蒂固地认为银子是俗物,要的是面子。
“原来你还要人家帮忙呀!我以为你要自己来呢!像我就不让府里的长辈插手,一个人就能搞定。”沾沾自喜的赵若瑜十分得意,有祖母的一万两入股银子,她的开头很顺利。
酒楼大变身需要一点时间,没三、五个月弄不起来,她这边还在敲敲打打,姊姊那边的米铺已经有进帐了,销路稳定成长,慢慢地打出名声,为人所知。
“一个人的能力哪够,你是晕了头呀!我们俩才几岁,哪有能力面面俱到,当然要依赖爹娘,再说了,我脑子钝,怕赔本。”要有后台才撑得住,知不知道,初出茅庐的小妹妹!
赵若瑾有心点拨,明示加暗示要赵若瑜多方商量,别一意孤行,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又同是穿越人士,不希望她败得太难看,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谁知赵若瑜就是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自视甚高、目空一切,完全听不进别人说的话,她认为有在外商公司工作的经验就足以应付,陪老板应酬嘛!小事一件,她酒量好。
可她忘了她就是老板,中国人五千年的饮酒文化不适合用在她身上,前世的她喝酒是海量,但这一世还是孩子,她要跟谁喝,谁跟她喝?回府喝奶吧!一个牙没长齐的小奶娃。
两姊妹都在换牙年纪,姊姊少了两颗牙,说话有点漏风,妹妹掉了三颗,但长出来一些白牙,看起来不至于黑洞洞,善于打扮自己的妹妹比姊姊亮眼,也招人眼珠子。
两人站在一起,真的是姊姊比较逊色一些,妹妹喜欢鲜艳的衣服和饰,一身素净的姊姊就显得少了生气,呆滞得很,有点像开得正欢的芍药与墙角野菊花的强烈对比。
此时的赵若瑾很不起眼,宛如一朵未开先萎的花儿,整个人没有精神,唯独一双墨瞳亮得叫人难忘。
“那是你笨,要人帮才能成事,你看看我,多能干呀!一下子就把你比到泥里去。”看不起古代原住民的赵若瑜扬己眨低他人,看到姊姊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容,她浑身不舒畅。
她要的是独一无二,而不是闹双胞,锋头都被抢了一半。
人的想法很奇怪,她嫌孪生姊姊的铺子小,弃嫌得要命,可是又觉得蚊子再小也有肉,如果是她的就好了,至少现在就开始赚钱,每个月几十两、几十两的收入也好过一直在花钱,她手头上的一万两被她大手大脚的花得所剩无几。
死时还是年轻女孩的赵若瑜没有储蓄观念,她是活在当下的性子,赚多少,花多少,从不留到下一个月,她有五张银行的信用卡,不够用先刷再说,领薪日再付帐单就是。
人的习性是很难改变的,在爹娘的宠爱下,从没缺过银子花用的她花起钱来更加变本加厉了,只要手上有钱就留不住,想买东西的念头如同魔咒,一直催促着她散掉所有银两。
她做事没规画,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酒楼、绸缎庄的内部摆设也被她一再变动,花了不少冤枉钱。
“笑姊儿,人要谦虚,不可骄矜,你姊姊虽然比不上你聪慧,可是她按部就班的苦干实做,老牛走得慢却能犁完地里的田,那你的田呢?”还长着草,看不到作物。
对于管着一府大小事,动辄百千两进出的徐氏而言,大女儿每个月赚的几十两银子,她根本看不上眼,指缝间随便漏一些就不只几十两了,全当是孩子们闹着玩。
可是若一间铺子几十两余利,十间、二十间呢?几十两便是几百两,甚至千两,一年下来也是不小的数目。
现在还看不出日后遍地开花的远景,不过已见雏形,众人的盲点是只知盯着大酒楼,浑然不知米、香药是寻常百姓的日用品,平时不觉重要,但人人都用得到,谁也少不了。
“娘,女儿是激励姊姊要长进,不要整日呆,傻乎乎的混日子,我们很快就长大了,她要是再这么漫不经心,娘你都要愁了。”哪像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做什么都事半功倍,领先别人好几步。
听着小女儿娇气的话,徐氏落在大女儿脸上的眼神多了怜惜。“慢慢来,别急,有赚钱就好,娘不嫌少。”
她和小女儿的想法一致,开酒楼才是赚大钱的正当经营,酒菜卖得好,每个月几千两的入帐是小菜一碟,大女儿的米铺、香药铺要赚上一整年才及得上酒楼月余的营收,即使酒楼尚未开业,她仿佛也能看到人群拥挤的荣景。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所以她心疼大女儿的不如人。
徐氏和赵若瑜一样,被“才女”之名晃花了眼,以为有才名在外便是聪明绝顶,人有才智就一定会赚钱,她信之甚笃,从未有过怀疑,打心眼里高兴小女儿有这等本事。
“娘,我没急呀!你说赚多少都是我的私房,以后我就不向你报帐,盈亏自负。”她要有自己的银钱。
“呿!还盈亏自负呢!娘就眼界窄,会贪你那点小钱?”真给她还嫌少呢!不够她买件月华裙。
鼻头被点,赵若瑾傻笑道:“小钱也能生大钱呀!拿在手上才实际,你看我铺子开了一个多月,已经赚到第一个一百两了,一年以后我就能再有一间铺子和买四、五十亩良田。”
有田有地就有出产,有出产就有银子,除去买卖后约三成银子给庄子上的人,剩下的七成全是她的。
第一年买一间铺子,四十亩地,第二年便能买下两间铺子,六十亩地,第三年……以此类推,只要不遭遇较惨重的荒年,她的地就会一直有米粮供给,铺子一间一间的开。
原来一个月不只能赚几十两,能有上百两的收益啊,不错不错。
“嗯,想得很好,娘原则上支持你。”她的原意是支持但不看好,真若做不下去,她也会贴补一二。
“还买铺子买地呢!你赚的钱不花吗?今天买个镯子、明天打支簪子,你还有余钱在手上?”见不得人好的赵若瑜大声地嘲弄姊姊,哪有人只赚不花,赵若瑾也想得太天真了。
同样地,就算一个月百两的进帐她也看不在眼里,平日挥霍惯了,富贵窝里养出的娇娇女,谁在乎那点零头。
“妹妹,你也傻了不成,有公中呀!娘每一季都会为我们裁衣买饰,我们吃穿都在府里,每个月还有月例银子,我都花用不完了,哪会用得到赚来的银子。”她日子过得朴实,不重视华而不实的物质,连珠花都少用,只用头绳绑,头绳下系着各式各样的铃铛,一次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