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除了滴滴答答的仪器声,还有一个一直守着他的人。
宴冬易站在她的身边,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孩子呢?”池烟的脸上满是为人母亲的欢喜与激动,“抱过来给我瞧瞧,冬易。”
宴冬易脸色很平静,似乎已经将她的一举一动想了成千上万遍,“已经送人了。”
“什么?”从天堂跌落地狱的落差让池烟崩溃,她拔掉身上的输液管,爬到床边一把拽住了宴冬易的胳膊,“给谁了?你给我找回来,别让我恨你,宴冬易。”
听见“恨”这个字眼的时候,宴冬易的脸变得更加的苍白,“大街上随便找了一个人就给了,就跟给一个小猫小狗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想着找回来,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池烟大声的哭喊着,嘶哑的嗓子几乎发出刺耳的声音,“谁让你这么做的,你凭什么私自送走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啊,宴冬易!”
“你说你不会去找金都吗?那你跟着我吧,就在你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他妈的竟然还这么的在乎你。”
池烟还是第一次从宴冬易的口中听见骂人的字眼。
“安德烈说要好好的培养我,很快就带着咱们离开这里,会去不同的国家,你带着一个孩子,终究是不方便。”宴冬易慢慢的开口,“咱们一起忘了这个孩子,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池烟一根一根的手指从他的身上放开,然后趴在床上哭的撕心裂肺,一个从肚子里掉下去的骨肉,她连一眼都没有看过,便从她的生命之中消失了。
宴冬易见她趴在床上哭,便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后背,“你肚子上刚开了刀,好好的养伤,这几天我让吴姐过来陪你,我这几天有点忙,咱们出国的事情总要办。”
池烟慢慢的抬起头来,眼中全是眼泪,“那孩子你给了什么样的人?你有没有问家住哪里?哪个国家的?家里有没有孩子,会不会亏待……”
“别再问了。”宴冬易走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是个很好的华裔家里,他们一直没能生养,家里很有钱,一定会比跟着咱们安稳。”
池烟觉得他的怀抱那样的冷,几乎能冻住她的骨头。
“从此以后,咱们再也不去想那些了,我带着你离开这个伤心的国度。”他安慰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温存。
宴冬易接了一个电话便要离开医院先回去,他给池烟了几张欧元,让她先用着,过两天就来看她。
池烟看着他的背影,忽的慢慢的问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吗?”
宴冬易转过头来,那双雾沉沉的眼睛里,满是深情,“不会。”
池烟住院的这段时间,都是护士照顾她的,偶尔吴姐也过来,给她送点吃的,还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宴冬易最近很忙,整天早出晚归的。
吴姐怕池烟难过,便安慰她男人事业心重是好事。
那天用了吴姐家的车送池烟来医院,将车还弄脏了,宴冬易亲自去还车还赔了钱,但却说了谎,他说孩子没有保住。
这些天吴姐也一直找话安慰池烟,生怕她想不开。
池烟却越发的安静了,有时候一整天一言不发,好似一个死去一样的人,医院里的护士还悄悄的用英语说连太平间的尸体都比她有生机。
池烟是自己出院的,她拎着自己一小袋东西,交完住院费,宴冬易给她的钱就只能打车回家了。
她舍不得,还是坐了公交回去,一路上看着在街上跑着的活蹦乱跳的孩子,她心如刀绞。
池烟回到出租的公寓,见屋内的窗帘还拉着,便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谁知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没有钥匙,便下楼去找吴姐借电话给宴冬易打电话,但那头一直是关机。
池烟只得咬着牙找了开锁公司,花光了她手里最后几个钢镚,才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然而她一进去,却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屋内到处都落满了灰尘,好像许久都没有人来住过,但更让她紧张的是,屋内原本急不多的东西似乎更少了。
池烟下意识的跑到卧室里,只见那衣柜里,只剩下自己那几件衣服了,而另一个隔间,空空如也。
池烟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阳台上,打开那废弃太久的洗衣机的,但当她打开的时候,确实五脏六腑已经稀碎了。
里面所有的钱都已经不见了,甚至她用来装钱的那黑色皮袋也没有了。
她冲回卧室,总自己的枕头下面找到手机,颤抖的手去充上电,屏幕一亮便赶紧开机联系宴冬易。
心死了
电话既然打不通,池烟就一遍遍的发着微信,但就像是沉入大海的石头,那屏幕上永远都只有自己的消息。
池烟慌慌张张的跑下楼的时候,吴姐正拎着一堆大包小包的从超市回来,见她神态不对,忙扔下手里的东西拉住了她。
“发生什么事情了?跟姐说!”
池烟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伸手不断的摇晃着她的肩膀,“宴冬易一定是出事了,快帮我报警,他不见了。”
吴姐大吃一惊,忙让其他的房客帮自己的东西拿回去,自己跟着池烟上了楼。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妹子,那男人好像是自己收拾行李走的,小偷总不能只偷他的东西吧。”
池烟窝在沙发上,无声的哭泣着,一遍遍的呜咽,“不会的,他说过要带着我一起走的。”
吴姐不忍看她崩溃的样子,“楼下的洗衣房里有监控,我带着你去看看,要真是出什么事情了,姐带你去报警,没事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