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来坐下。
老头给他们上了肉汤和饼子,自己又坐在木墩上,一边一碗碗地吃着酒,一边继续和防风邶闲聊。
离戎昶笑眯眯地看着小夭:“喂!我说……小姑娘,你怎么称呼?”
小夭没理他,装出专心致志听防风邶和老头说话的样子。
离戎昶说:“小姑娘,防风邶和这熬驴肉的老家伙一样,都不是好货,你跟着他可没意思,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我兄弟。我兄弟就是一不小心被女人设计了,弄出个儿子来,但不是不能原谅的大错……”
“昶!”璟盯着离戎昶,语气带怒。
“你警告我也没用,老子想说话时,你拿刀架在老子脖子上,老子也得说!”
离戎昶探着身子,对小夭说:“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是人都会犯错,璟是犯了错,可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你想想,正因为他这次犯了错,以后同样的错误,肯定不会再犯,成婚后,你多省心!你找个没犯过错误的男人,难保他成婚后不会犯错,到时你更闹心!”
小夭问:“你说完了没有?”
离戎昶说:“没有!”
小夭扭过头,给防风邶倒酒,表明压根儿不想听。
离戎昶说:“你不喜欢青丘的那对母子,大不了就在轵邑安家,让璟陪你长住轵邑。我和你说句老实话,防风邶的日子都是有今夕没明朝,纵是犯了错的璟也比防风邶强……”
小夭砰一声,把酒碗重重搁在案上,
盯着离戎昶说:“我已经定亲,未婚夫不是他,所以——拜托你、麻烦你,别不停地踩人家了!”
“什么?”离戎昶愣了一下,怒问道,“是谁?谁敢抢我兄弟的女人?我去找他谈谈!他若不退婚,我就打断他的腿……”
小夭挤出一个笑,冷冷地说:“赤水丰隆,你去找他谈吧!”
“丰隆……”离戎昶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丰隆的未婚妻?你是高辛王姬,颛顼的妹妹?”
小夭狠狠瞪了昶一眼,对防风邶说:“你对他倒是好脾气。”
防风邶啜着酒,淡淡道:“他说的是实话,我本来就不是适合女人跟的男人,你不是也知道吗?”
小夭看着防风邶,说不出话来。
独臂老头盯着小夭,突然问道:“你是轩辕王姬的女儿?”
小夭对独臂老头勉强地笑了笑:“是。”
“你爹是……”
刚才离戎昶已经说了她是高辛王姬,独臂老头没听见吗?小夭有点奇怪地说:“高辛俊帝。”
独臂老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小夭,仰头喝尽碗中酒,竟高声悲歌起来:
中原地古多劲草,节如箭竹花如稻。
白露洒叶珠离离,十月霜风吹不倒。
萋萋不到王孙门,青青不盖谗佞坟。
游根直下土百尺,枯荣暗抱忠臣魂。
我问忠臣为何死?元是神农不降士。
白骨沉埋战血深,翠光潋滟腥风起。
山南雨暗蝴蝶飞,山北雨冷麒麟悲。
寸心摇摇为谁道?道傍可许愁
人知?
……
小夭怔怔地听着,想起了泣血夕阳下,相柳一身白衣,从焚烧尸体的火光中,冉冉走到她面前。
离戎昶头痛地嚷:“大伯,你别发酒疯了!”
老头依旧昂头高歌,离戎昶把老头推进了屋中,几分紧张地对小夭说:“老头酒量浅,还喜欢喝酒,一发酒疯,就喜欢乱唱一些听来的歌谣……他一只胳膊没了,一条腿只能勉强走路,早已是废人……”
小夭道:“我只是来吃饭的,出了这个门,我就全忘了。”
离戎昶放下心来,听着从屋内传出的呓语,神情有些伤感,叹道:“我大伯不是坏人,反倒是太好的好人,所以……他无法遗忘。”
小夭忽而意识到,离戎昶刚才一直说的,其实是相柳,他知道防风邶是相柳?!
那璟现在——肯定已知道邶是相柳。
小夭看看璟,又看看邶,对邶说:“你吃完了吗?吃完我们就走吧!”
邶搁下酒碗,站了起来,对璟和昶彬彬有礼地说:“我们先行一步,两位慢用。”
小夭和邶走出了门,昶追出来,叫道:“姑娘!”
小夭停步回头,无奈地问:“你还想说什么?”
“知道了你的身份,我还敢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璟的那个孩子是中了自己亲奶奶和防风意映的圈套,这些年来,璟一直独自居住,根本不允许防风意映近身。我敢以离戎昶的性命发誓,璟对你用情很深,眼里心里都只你
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