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爷把大氅给我御寒,但雨势渐大,您要不要上车避避?”
雨夜里,耳边尽是珠落棋盘般嘈杂水声。
若在往日,萧沉韫会上马避雨,但现在有京兆府捕快和大理寺衙役,夜晚车上只苏南枝一人,孤男寡女,于苏南枝名声不利。
冷雨淌过脸颊,湿透全身,萧沉韫背直如松,淡淡道:
“一点雨罢了,也不是淋不得。”
余晔提醒:“可您脖子上的——”伤字尚未说出口,便被萧沉韫看了一眼,他噤了声。
风雨吹进来,苏南枝莹白面庞沾了水丝,怔怔看向红鬃烈马上身影清潇的墨袍男人,他半边英俊如画的脸被无尽暗夜隐去,另半张脸,被铜灯镀上柔光,竟恍若不可亵渎的神祇。
“本王脸上可有东西?”
“没有……”
“那便关上窗,雨大风冷当心着凉。”
苏南枝将窗合上,遮掉那人身影。
大氅尚有男人余温,带着股子极淡的清冽沉香,萦绕在她鼻尖。
车外又响起男人凉淡如水的音线:
“这几日不太平,有一伙盗墓贼从边疆流窜至京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曾窃了太傅亡妻之墓。你……”
“你当心些,晚上不要出门。”
苏南枝微微颔:“那……王爷查案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许久之后,窗外人缓缓开口。
“嗯,不会受伤,你……别担心。”
恰逢电闪雷鸣,她只听见萧沉韫嗯了一声,剩余的话被嘈嘈切切的雨声盖住。
只有余晔,从这话中听出了温柔。
待苏南枝回了家,萧沉韫才离开。
苏府内。
苏晓筱在屋中来回踱步,她知晓井水有毒,便谎称身体不适并未吃饭。
盘算着时间,砒|霜剧毒,苏家人在正厅应当死绝了吧?
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见孙斌下毒,仆人用那口水井煮饭洗衣,不可能不死!
死了好!死绝了她就是苏家家主!偌大家业都是她的啊!
哈哈哈……真是想想都开心!
苏晓筱咯咯咯地掩唇轻笑,难掩期待地推开房门,便看见雨夜里有一行人走来——
怎么回事!?
为什么苏南枝没死?
连苏正、苏南辕、苏南澈也赶来了?
在她还没摸情况时,一巴掌便落到了脸上。
“啪!”耳光响彻院落!
苏南枝寒眸冰凉如雪,淡淡道:“解决完孙斌之事,险些把妹妹漏下了。”
“什、什么啊?!苏南枝你你你疯吗?伯父你你你看她打我!”磕磕巴巴地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苏晓筱还属于错愕中,想不通他们为何没死。
苏正只是冷眼旁观,缄默不语。
“表妹似乎很想让全家死绝啊……”
苏南枝温声冷笑,抬手钳住苏晓筱错愕惊恐的脸颊,十分惋惜,“可惜父兄与我并未食用井水,表妹继承家业的愿望落空了!”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我不明白!”苏晓筱颤低吼。
“明明看见孙斌下毒,却知而不报,企图顺水推舟毒死我们,但孙斌下毒本在我谋算之中,他下毒时,我与父兄在祠堂开了窗缝,正好瞧见你躲在拐角处目睹这一切……”
“以及你嘴角那抹兴奋的笑、眼底的狂喜,都仿佛在咒苏家赶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