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风起云涌的环境里,时间来到六月。
六月二十五日晚。
“去年今日,咱们已去了圆明园避暑,今年,倒是一时去不得了。”
金玉妍侧着身子,一手支在软枕上,一手捏着贞淑洗干净的水果,慢悠悠的放进嘴边吃着。
在她身边不远,贞淑三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丽心一边给金玉妍打着团扇,一边跟着感慨,“最近天热得很,格格有孕,又用不得冰,可是受苦了。”
芙蕖念完手上的话本,“格格,可要换一本新的?”
金玉妍摇头,“算了,这来来回回讲的故事,都俗的很。”她不爱听。
贞淑端着已经放凉的滋补汤递到金玉妍手边,“格格若是无聊,我叫杨柳进来讲一段戏?”
这也是贞淑无意间发现的,乐凝堂的宫人也不全是什么都不会的。
就如这位粗使扫水的宫女杨柳,小时候学过一段黄梅戏,嗓子也行,唱得不错。
被贞淑发现后,调教两日直接送到了金玉妍身边。杨柳现下除了偶尔过来给金玉妍唱一段解解闷,就干歇着不干活,可让其他人羡慕的很。
嘴里喝着汤,金玉妍想着眼下天都晚了,再唱戏,有点吵,“不了,等明儿白日叫来吧,眼下,”
金玉妍看了一圈,跟着指了指芙蕖,“芙蕖,你再讲讲圆明园的事。今年咱们去不了圆明园,就听听解解馋。”
三人齐齐称是,贞淑和丽心给芙蕖让出位置,方便金玉妍听。
芙蕖在圆明园待的久,圆明园里,几乎所有的景都逛了个遍。
加之芙蕖有说书的天赋,描述出来的画面仿佛身临其境。
金玉妍听着,渐渐的入了迷。
贞淑见状,赶紧将金玉妍不吃的东西都端了下去。
“……牡丹亭的牡丹,稀奇品种多的是。往常也不过是诸位娘娘赏景。
后来都便宜了伺候的奴才,吃起馅料足的牡丹饼,可是直撑肚子。”
“你这么说着,我都有些馋了,”金玉妍打趣着,顺便让丽心记下来,等今年府邸的牡丹开花,就薅一些牡丹花瓣去做花饼。
此时,贞淑出了趟门,又快步走了进来,凑到金玉妍耳边说了句,“格格,主院那边有动静了。”
金玉妍扭头,“福晋发动了?”
丽心和芙蕖也看向贞淑。
贞淑点头,“听说到了日子,傍晚就发动了。”
金玉妍闻言挑了挑眉,“眼下都天黑了,过了快两个时辰才将消息露出来,福晋倒是瞒的紧。”
现在放出来消息,恐怕该准备都准备了,她们就是知道,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是啊,福晋谨慎。恐怕也有那位富察家老夫人的意思。”
富察琅嬅的亲额娘在快生产时被接进府邸过来陪护,手段不俗,可是将主院护的严严实实。别人是一点空子都钻不出来。
“王爷过去了?”
金玉妍问起弘历,心说这嫡子的事,弘历怎么样都会去主院坐镇。
“王爷从收到消息就已经过去了,眼下也有差不多半个时辰了。”
弘历真的很重视嫡子,这几日都没有去后院,而是留在主院或者前院,就方便福晋生产时找人。
金玉妍感慨,“王爷这次做的好,福晋又该感动了。”
可不是嘛,主院里,在富察老夫人的指挥下,宫人们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弘历坐在门外椅子上,听着产房传来的压抑痛声,紧张不已。
“怎么还没好,福晋进去快两个时辰,可是有事?”
拉过一个端着血水出来的宫女,弘历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宫女本就什么都不懂,如今被弘历一拦,更是脸色煞白的不会说话。
王钦见状,赶紧伸手让宫女先走,而他则拉着弘历回道座位小声安抚,“王爷,福晋是有生产经验之人,定会一切顺利,给您诞下一个健康的嫡子。”
话音刚落,就听到产房里传来更大声的痛呼,弘历脸色明显难看起来。
刷的一声,甩开一旁的王钦,弘历抬腿就要进去,恰好被出门的富察老夫人拦住。
“王爷,产房污秽,您万万不能进去啊。”
“是啊,王爷,”王钦抱着弘历的腿,不松开。
“老夫人,福晋可还安好?”连甩脱不开腿上的王钦,弘历无奈看着这位福晋生母,嘴里关心着正在生产的富察琅嬅。
“好好,一切都好,已开了七指,再有一个时辰,就该生了。”
富察老夫人的话,恰到好处的安抚住了弘历,松了口气,又坐回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