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倾不知道贺子宴心理生了什么样的转变,总之愿意帮忙就好,不然就靠他一人,他怕自己能力不够,再出什么意外。
向邮被感染这事,迟倾当然能看出来,但看出来是一回事,放任向邮受伤不管又是另一回事,反正他的想法就是治好了再做打算。
"蠢货,连自己开没开启屏蔽器都不知道,"巴扎从车上下来,"后视镜也碎了,怪不得没现那东西扒在车上。"
向邮虚弱地只睁着一只眼,"别忘了把能量核回收。"
"都快死了还惦记能量核。"巴扎往地上啐了一口,但还是弯着腰把灰黑色的能量核捡了起来。
一般来说,治疗系对被感染者的感知要比其他系的高上不少,所以每个治疗在给队员疗伤的时候,都会率先检查对方有没有被感染,一旦被感染,他们就不会在这个人身上浪费异能。
迟倾第一次出来,不太懂这个规矩,但贺子宴不一样,他可以在得知魏然被感染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告诉罗尔,自然也可以选择拒绝治疗向邮,因为现在的向邮,已经是半个死人了,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然而贺子宴还是不遗余力地治好了向邮腹部的伤,也算是感谢他在「法夫尼尔」出现的时候,推了自己一把吧。
结束之后,贺子宴甩了甩手,看向向邮驾驶的车,那怪物应该是从侧边偷偷爬上来的,靠近驾驶室的车窗玻璃已经全部碎掉,连前挡风玻璃也在大豆的过程中出现了裂痕,要知道,所有的车辆都被刻意加固过,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向邮喘了几口气,从地上坐了起来,"屏蔽器是后来被撞坏的。"
"什么?"巴扎一愣,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你的意思是,你杀的那个东西,可能是魏然?"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迟倾和贺子宴都有些恍惚,他们当初的队友变成了不受屏蔽器影响的怪物,还伤到了向邮,导致他被感染……何等戏剧性。
说不定昨晚那两人,也是魏然变成的怪物搞的鬼。
贺子宴眼中阴郁,他真后悔当初没有让罗尔直接杀了魏然,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这一幕。
"算了,他现在也被烧成灰了,没必要再伤感什么,"巴扎招呼众人上车,"赶紧上路,免得节外生枝。"
贺子宴叫住他:"等等。"
"怎么了?"
向邮费了一点劲才拽开有些变形的车门,"还等什么,不赶紧回去在这儿等死么?"
巴扎也不理解贺子宴让他等什么,浪费时间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想干,语气也变得不耐起来:"到底干什么?"
"他,"贺子宴举起手,直直指着向邮,"被感染了。"
时间像是忽然静止一般,把这个本就幽深的峡谷衬托得更加沉寂。迟倾握紧了自己手,不想面对这个难堪的情景,转身上了车,和祁弥一起等待他们的处理结果。
祁弥看出迟倾情绪有些低迷,于是靠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哥哥不高兴吗?"
"又要死人了,"迟倾顺着他柔软的头摸着,"从第一个晚上开始,就一直在死人,或许到最后,我们也活不到回巴别塔的那刻。"
"不会的,我会保护你。"祁弥缓缓收紧了抱着祁弥的手。
"相信我。"
巴扎收回刚他上车的一只脚,回头盯着贺子宴,"你确定?"
贺子宴沉默片刻,"你觉得问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如果不确定,迟倾怎么会不反驳他,反而是一声不吭地上了车,连话都不愿意帮向邮说上一句,要知道,在给向邮疗伤的时候,迟倾可是最积极的。
所以他觉得,巴扎再问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向邮,"巴扎嗓音低沉,"你觉得呢?"
向邮还维持着拉开车门的动作没有动过,听到巴扎在叫他,他才像是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我被感染了吗?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巴扎和贺子宴,"所以你们也要赶我走?"
两人没有说话。
"你们就不怕我也变成那样的怪物,然后回来把你们所有人都感染了?"嘴里说着狠话,但向邮的眼中已经流露出些许的恐惧,那是他避免不了的东西,他害怕被队伍抛下,"万一我的潜伏期很长,那我就还有机会活下去,而且不是还有基因原剂吗?我们现在回去,我把全部的能量点都换成基因原剂,一定可以撑下去,撑到基因毒素…可以…被彻底…清除的…那天…"
他的声音越来越不像人类,贺子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长满倒刺的黑色支节从他的腹中穿透而出,滴下淡绿色的黏液,伸展着,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挥舞自己的手臂,以此来感知这个世界。
而向邮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正在生的变化,他慢慢朝着巴扎和贺子宴的方向走去,步履蹒跚,"不要……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