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会下午两点开始,邀请了市上及下辖区县所有从事教育工作并说得上话的官员,郁梨的角色不算重要,毕竟只是学生代表,被派出来说一声“赞同各位老师的决议”、“各位老师辛苦了”这类话。只是她在教育部露的脸多了,知道她家里背景的都以为她之后会进教育部。
李贤珠是有这个考量,不过郁梨暂时没太大兴趣。
开场之前中午一起吃饭的流程老师突然行色匆匆找到郁梨:“有一位大人来了,临时突击,谁都不知道,你不能出错,知道吗?”
对方说得很隐晦,郁梨却听懂了,谁都不知道的意思就是会上那些官员也不一定知道,也许这位“大人”对某个议题感兴趣会临时提问,到那时,如果提问对象没准备好估计要遭。
同理,郁梨也是。看来中午那顿饭吃得很值。
谢过对方,郁梨悠闲坐回沙发,郑瑞珍听了一耳朵,虽不知道事情严重性,但看那位老师凝重的神色,似乎也不该这样放松?
她没忍住:“你不准备一下?该不会是脑子里没东西,没什么好准备的吧。”
“是啊。”郁梨喝一口白水润喉,看一眼时间,马上上场了,“我是没什么好准备的,毕竟我有个厉害的妈妈,就算今天闯了祸,下次我依然能当学生代表。”
说完看郑瑞珍果然一副愤懑的神色,她噗地笑出来:“这样说你满意了吗,郑同学?”
又在逗我,郑瑞珍憋着不吭声,迫切的希望权郁梨这次踩个坑。
郁梨在四点起身发言,大会是没有郑瑞珍位置的,她只能跟着工作人员缩在角落里听,前面她都认真听完了,发现有些东西不是认真听就能听懂的,她理解不了这些政策的意思。
而且,她也见到了流程老师嘴里说的“大人物”,看着四十来岁的样子,高大有气场,眼角的皱纹丝毫不影响英俊的面容。一来缩在角落坐着,没多少人发现他,这也导致他出声提问时所有人吓一跳,被问到的对象答不上来他没有责怪,然而郑瑞珍亲眼见到那人坐下后额头的汗一直流,好似走到了绝境。
此时权郁梨上台,她眼睛都不由自主睁大了点,希望那人也能跟权郁梨提个问。
郁梨知道会议临近尾声的时候大多数人心思都不在这里了,也许在想办公室的工作,也许在想之后的饭局,上面来人了肯定要请吃饭,花在菜单上的心思都比花在她的发言上来得多。
而且由于那位大人时不时提问,会议时间已经延长,郁梨不扭捏,心里快速的把稿子过一遍,能删的就删了,不能删的整合一下,发言极尽简洁,语速不疾不徐,半个小时的稿,她不到二十分钟就说完了。
郑瑞珍咽着口水,她是看过权郁梨的稿的,稿子写得很好,一系列名词她见都没见过,还要去网上查解说,她甚至觉得这是权郁梨找人代写的稿。然而当权郁梨脱稿说完,她才发现错的离谱。
权郁梨如果胸无点墨,怎么知道哪些是重点,哪些可以删除,哪些可以整合,众目睽睽之下权郁梨没法上网没法联系他人,一切只能自己来。换做是郑瑞珍自己,她做不到。
所以稿子是权郁梨自己写的,她真的懂得这么多?
郑瑞珍又恍惚了,一直以来她骄傲的都是成绩,觉得比学习她一定比权郁梨强,权郁梨学年第一的名头,不过是因为整个学校的学生质量都差。
如今权郁梨的能力毋庸置疑,那么,学校里那群被她瞧不起的富二代,是不是成绩也比她好?
她到底在骄傲什么?
郑瑞珍苦笑,有点懂了权郁梨带她来公开会的原因,学校开学演讲的打击让她认清自己的为人,这次公开会的打击让她认清自己的能力。
她什么都比不过对方。
蓦地,郑瑞珍看到那位“大人”拿起了话筒。
他要提问了?
郑瑞珍心提起来。
“这位同学,你是九棠私立的学生?听说那里的学生非富即贵,你觉得不同阶级的学生能平等的学习吗?”
学生代表
郁梨早有预感发言结束会被提问。
那位大人物打量了她两眼,问她来自哪个学校,她回答“九棠私立中学”,对方立刻来了兴趣。
她以前见过这人一次,据说家庭背景普通,现在的地位是一步步奋斗来的。
她大概猜到对方会问什么样的问题,果然,下一秒,就听对方说道:“我知道这所学校,首都很有名。”
郁梨没立刻接话。
那人接着道:“听说九棠私立的学生非富即贵,拥有更多的教学资源,可你知道,我们的教育讲究平等。”
“你认为不同阶级的学生有平等学习的机会吗?”
举行会议的大厅鸦雀无声,谁都听得出来这个问题有找茬的嫌疑,有人试图缓和气氛,被示意闭嘴。
所有人都看向郁梨。
郁梨站在大厅中央,这种被所有人注视所有人期待的感觉很有压力,也很……让她兴奋。
迎着那人具有压迫性的目光,她开口:“什么是不同阶级?”
对方一怔。
郁梨:“谁来划定阶级?以什么划分?资产吗?”
“如果是比有钱,前段时间学校开学,理事特意招收了一批特招生。”
“特招生?”男人笑起来,笑意不达眼底,“挺让人怀念的,我以前也是这样的身份,你是想说‘九棠’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平等教学的理念?”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男人满意,他甚至想起了多年前被辱骂被责打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