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攀盘算得十分得当,正打算奋笔疾书,搞一个帖子来做一场大戏,却忽然见到老苍伯从门外送客回来,一脸的无奈,手里头却是拿着一张拜帖。
见薛攀抬眼看过来,老苍伯打了个千儿道:“爷,甄府管事刚刚过来送来了他们家老爷的拜帖儿,现在门口等着,说请爷这就去甄府一趟,有京城里来的贵人主子要见爷。”
拉拢
不是,这两位阿哥动作这么快的吗?
他们怎么知道他已经回家来了,蹲守都不大可能蹲守到这么及时的好吧。
薛攀看着那拜帖,整个人都有些不好。同时心里又不免有些犯嘀咕,毕竟这个事儿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些离奇。
从他路过甄府,看到皇子的仪仗到这会儿他回到家里,看完了康师傅的密信,又写了个回信,这统共最多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他们收集信息的能力可真是太快了。
更准确的恐怕应该说是,甄家的能力很厉害。
薛攀之前路过甄府,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是行色匆匆,举止低调,若不是专门关注,肯定也不会留意到。
除非是甄家早就想着提前在码头等地蹲守,又全程跟踪他才会有这种效果。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提前关注他呢?
就不知道是因为他这次伴驾南巡后得了康师傅赏识,去了京城里又屡立奇功,直接被封了六品侍卫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了。
毕竟,在京城里的时候,大阿哥就好似跟他不太对付——不过大阿哥跟不是他那一派的人,一向都是一视同仁地不太对付就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两位阿哥有心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再努努力,软硬兼施地把他拉入伙呢?
这么一想,还真是细思恐极啊。
想到大阿哥那张英武刚毅、但十分让人头痛的俊脸,薛攀心中颇有些无奈。
但是事已至此,也只有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
薛攀打定主意,便也就不慌不忙了。
他一边儿教人去里头给薛姨妈和宝钗传个话儿,一边儿回到自己房里稍微梳洗了一下,然后就直接出门,跟着甄家的人上了车往甄家去了。
甄家来的人是个老管事,薛攀上次在行宫伴驾的时候也见过,算是甄家地位挺高的管事,基本上是代替主家出来走动的顶级管事了。
看起来甄应嘉这位甄家世叔对他薛攀还是挺看重的。
薛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甄家的老管事,见他一脸的恭谨有礼,但是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不由得暗暗叹息——别的不说,甄家的能人还真是挺不少的。
就是可惜了。
再能干有什么用?跟错了人,站错了队,终究还是只能错付了。
薛攀看了老管事两眼,便就不再细看,坐在车子里闭目养神,很快就到了甄府地界。
想来是因着皇子驾临,蓬荜生辉,甄府的正门大开着,一副喜气洋洋、宛若过大年的气氛。
薛攀的车子从侧门进入,一路畅通,没多久就到了甄家正堂花厅里。
说是正堂花厅,但是因着康师傅的行宫就在他们家的花园子里,同这里只有几步之遥,故此这正堂花厅基本就是用作待客、特别是接驾专用的地方了。
甄家自己人倒是退了一射之地,在旁边儿远远的地界另外选了个地方拾掇了个院子做正房。
既然是皇子们驾临,又是奉了皇命来的,那几乎就是等同皇帝亲临了。
那么把他们安置在原本的甄家正房花厅里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听得薛攀到了,里头早有人过来打帘子把他往里让,一边儿往里头传话儿道是:“薛家大爷到了。”
进了门儿,甄应嘉早起身亲自相迎:“蟠儿来了,快来见过直郡王爷、八贝勒爷。”
他表现得十分热情,不像是什么家族世交、远房表叔,倒像是个嫡亲的叔叔一般。
让人感觉有些尴尬之余,也有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微妙感觉。
薛攀默默忍住浑身的鸡皮疙瘩,便也笑着任由甄应嘉安排,从善如流地被他引着去拜见大阿哥和八阿哥。
这两位爷早就在那里端坐喝茶,看着像是等候他多时了。
薛攀一行礼,那八阿哥就亲切地起身,作势要来搀扶,别的不说,这种礼贤下士的做派,还是很能让人产生好感的。
至少跟旁边儿那位直郡王大阿哥相比,对比就很是明显。
这位大阿哥一直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活像是一尊大佛,连眼睛也都是看着天上的,根本没有正眼看过地上的这些蝼蚁——非常生动地诠释了“我不是看不起你,我是说在座的诸位都是辣鸡”这一形象。
薛攀十分无语,但是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照旧做足了礼数,安静站在一旁等候问话。
虽然说八阿哥亲自过来搀扶,教他“不必多礼”,但是薛攀也当然不可能真的就不行礼。
不然别的尚还好说,这大阿哥还说不定真的会以“大不敬”治他的罪——人在屋檐下,还是低调些好,每次到了这种时候,薛攀都默默催眠自己,就当这几位是当年工作的时候的那些极品老板或者同事就好。
又不会跟他们过一辈子,最多只有在江南的时候这一下子,稍微应付一下完事儿。
见薛攀说话做事浑无破绽,八阿哥眉心微蹙,面上的微笑却更见灿烂,他索性直接对大阿哥道:
“大哥,咱们不是说好了,见到薛大人一定好好同他商谈公务,听听他对江南这些事务的见解的么?今儿甄大人亲自帮咱们请了薛大人来,您怎么就又是这么个态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