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接下来就固定在这个数值,一动不动了。
他的好感度变化幅度最激烈的时候,是罗敷告诉他,给他吃的那种“止血消炎的好药”,是拿来给大出血的产妇吃的,产后恢复的效果可好啦。
对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她说了什么,但是好感度忽然一下子掉了10,过了好几天,才涨涨掉掉地回到了40。
罗敷发觉自己看见那个一动不动的好感度条,就会非常想做点什么刷一下数值。
发觉这个不太好的苗头之后,她索性直接把好感度进度条给关掉了。
对于自己认为可以合作、友好相处的人来说,把人当游戏一样去刷数值不符合她的原则,不过诸如无花那样的人,进度条就可以留着,这样可以实时监测对方心里有没有生出害她的想法。
在客栈修整了二十多天后,荆无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这种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堂的年轻人,通常情况下身子骨极为强悍,不仅忍耐痛苦的能力强,恢复得也快,只要死不了,就能爬起来……不过这样一身伤病的,年纪大点会怎么样就犹未可知了。
这一天,罗敷下楼拿了个包裹,一边哼着“女儿愁,绣房蹿出个大马猴~1”,一边推开了门,进了客房。
森冷的剑光如毒蛇般闪过!
罗敷停住了脚步。
剑尖停在她的鼻尖前,砭人肌骨的剑气雪亮,映在她如墨般的眸子里。
罗敷星眸微饧,撩起眼皮去看那个持剑之人。
这柄极轻、极薄的剑,被握在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上。荆无命精赤上身,如标枪般屹立不倒,他精悍、强壮、身躯稳如磐石、指节凸出青筋。
荆无命冷冷地注视着她。
罗敷嫣然一笑,忽然屈指在剑身上那么一弹,剑身森然嗡鸣!
她含笑道:“荆少爷,好剑。”
荆无命缓缓地收剑入鞘,没有说话——这可能是因为他分不清罗敷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用谐音梗骂人。
罗敷又道:“看来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荆无命嘶哑地问:“计划是什么?”
这计划自然指的是罗敷要钓出青衣楼隐藏的总瓢把子一事。
罗敷喜欢卖关子,不爱直说,她明明知道总瓢把子是霍休,却非要说自己不清楚,只是有怀疑,正打算找法子验证一番。
她伸出手来,把玩自己垂在身前的辫子,微笑道:“我现在就要三十万两银子,现银,不要银票,我们去霍氏钱庄存钱,给他们送生意。”
她一扬手,把手上的包袱扔给荆无命,荆无命眼睛都没眨一下,一伸手拎住了那包袱,包袱一抖出来,原来是一身崭新的黑色劲装。
罗敷道:“不过你不可泄露自己是金钱帮的荆少爷,这一次,麻烦你给罗大小姐当个贴身侍卫吧。”
霍氏钱庄是霍休的产业。
姑苏自古以来就是风流富庶之地,商业繁华,许多江湖上的豪富都是自这里起家的。
这里的钱庄也多,霍氏钱庄的势力不小,除此之外,江南花家的大通钱庄生意也不错。
霍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死爱钱。一具僵尸落到他手里,他能先扒了人家的旧衣裳卖两个铜板,然后再把尸体炼出尸油来点灯。
这样的人开钱庄,不搞什么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都对不起他这热爱搞钱的脑袋瓜子。
此刻,霍氏钱庄的李掌柜正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一个青年公子跪在堂中,苦苦恳求道:“李掌柜,还请再宽限几日吧!我手上现下不宽裕,但还有几门子亲戚,借了钱就来!借了钱就来!我家的地和织机收不得啊!”
江南的商业发达,有一半儿得归功于纺织业上,这青年公子姓徐名闻,家里几代都是做纺织的,多少也算是有点家底。
不过徐闻不大走运,年初一场大火,把他家绣坊里的织机全烧没了。
他奔波了许久都没借到钱,眼看祖宗家业就要毁在他手里了,只好咬咬牙来霍氏钱庄,拿着自家的地和未来要新买的织机做抵押,签下了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
这一贷就是噩梦,从此利滚利和滚雪球似得,莫说本金,就连利息都还不上。
如今霍氏钱庄的李掌柜骤然翻脸,徐闻才明白……他们或许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自家的地和绣坊!
可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呢?
霍氏钱庄家大业大,光是打手就不知道养了多少,能做高利贷这种黑心买卖的,就从来没有善茬!
果然,那李掌柜的听了这话,“呸”的一口唾沫啐在地上,狞笑道:“每回问你都这屁话,难不成觉得咱们霍氏钱庄好欺负不成!来呀!去把他们家的房契地契都拿来,叫这小子画押!”
几个一直立在旁边、身着劲装的大汉立刻应声而去,徐闻当即痛哭流涕,一边抽自己巴掌,一边翻着花样骂自己求饶。
李掌柜悠悠一抬手,扬声道:“等等!”
那几个大汉立即停了下来,恭敬地听从吩咐。
李掌柜瞧了徐闻一眼,嘿嘿一笑:“把他老婆也卖了,能多回一点钱算一点。”
几个大汉齐声道:“是!”
徐闻当即瘫软在地,痛呼狂骂:“你们不是人!姓李的,你不得好死!”
李掌柜早被骂习惯了,根本不为所动。
他喝了口茶,拿起徐闻的借据在手上抖得呼啦啦,道:“按理说,你小子借钱一不为了狎妓,二不为了赌钱,一片赤心,都为了自家的祖宗基业,着实叫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