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兆卿没听她说话,已经「轰」地一下从沙发上窜了起来,直奔大门口而去。
这个傻瓜!骂他一两句就生气跑出去!他在这里不是没有亲人,没有认识的人吗?他能到哪里去?冷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困了怎么办?!他那么笨,什么都不懂,又好骗,模样又那么漂亮,要是被谁拐卖了去做些奇怪的事情……
孟兆卿越想全身越冷。
其实那些东西虽然是值钱,但也不是非得要他赔,他一个小孩子,就算要赔也赔不起啊,自己只是骂骂他,出出气而已。怎么就当真了呢?
直直冲的冲到电梯门口,焦急的看着电梯还正在往底楼下落,他一连按了几下「下」键。
现在自己追出去,还能找到他吗?
这个家伙,最好别到处跑,要是害他找半天才找到的话,有他好看……
嗯?那是什么?
孟兆卿焦急地转动着眼睛,下意识四下一转,突然发现楼道最阴暗的地方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状东西。
他稳了稳情绪,慢慢走过去。
果然,那团东西见有人过来,缩的更加厉害,头也深深埋进膝盖里。
「起来!」孟兆卿低声呵斥着,但语气里丝毫没有威严,反而显得酸酸的苦涩。
赵括仰起脸,怯怯地看了孟兆卿一眼,又低下头。
「我叫你起来,跟我回去,听到没?」
见他不动,孟兆卿刚才沉下去的怒气又有些抬头。
赵括依然紧紧缩成一团。孟兆卿跨上前去,捞住赵括单薄的手臂,一把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赵括侧着脸,固执地盯着对面住户紧闭的大门。
「你这是什么态度?」孟兆卿语气又开始冲起来。
赵括张了张嘴,突然又闭了起来,紧紧咬着下唇,眼睫毛低垂。
「跟我回去!」孟兆卿拖着他往家门方向走,赵括却执拗地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孟兆卿大力甩开了赵括的手,转脸面对着他,一脸怒气:「你做错事,还给我拿脸色?!」
赵括瑟缩了一下,固执的不开口,默默隐忍着按住刚才被孟兆卿大力一挥撞得生疼的手肘,指间的湿意越来越大,粘糊粘绸的感觉,连嘴里似乎都尝到苦涩的血腥味。
孟兆卿见他不发言的沉默,心底怒气更加旺盛,刚想再呵斥他几句,忽然觉得刚才抓住他的手掌似乎有些不妥。
他侧过身体,对着光亮点的地方往手上一看,暗红色的血色斑驳的粘在他手掌上,仿佛小孩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宣纸无意间沾染上的泥渍,交错纵横。
他心中一凛。
二话不说地把地上蜷缩的身体拦腰抱了起来,浑然不顾怀里的人倔强的挣扎,大步迈回自家门口,按开门铃,直接把他抱到柔软的米色沙发上。
立刻,米色的棉布上沁出点点红梅般的血红。
「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孟兆卿边不顾赵括的反抗,利落地开始脱他的衣服,一边白着脸连声叫佣人立刻打电话。
力气悬殊,很快赵括的新衣服就被剥了个干净,连接着伤口的地方,孟兆卿小心翼翼的把衣服从伤口上揭开,避免拉扯到伤口上有些模糊的血肉。
「家里有药用箱吗?给我拿过来!」
他迅速脱掉西服,撩起衣袖,紧皱着眉头担忧地连声问赵括:「怎么样?很疼吗?刚才怎么不说?……伤口这么多,看来伤得不轻……」
他回头对正在找药箱的佣人说:「算了,不用找了,我送他去医院,你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他不用过来了。」
打横着抱起赵括,顺手把自己的高级西服盖在他身上,以防着凉,边加紧步伐往门口冲。
一路上,等电梯、等红灯,孟兆卿都苍白着脸,不时回头看趴在后座的赵括,焦急的神态丝毫不掩饰。
刚才抱他到车上时,才发现赵括不仅是手肘,连臀部上都有伤口,浅米色的休闲裤上斑斑点点的血迹看起来挺吓人。
凭着他的记忆,车子在住宅附近的几条街上转了几圈,才找到那所市立第一医院。
车还没停稳,孟兆卿已经直接抱起赵括,直接从紧急信道进去,一路上边跑边喊:「医生呢?赶快叫外科医生过来!……」
医院的护士小姐一时没弄清楚状况,只见一英挺俊帅的外国帅哥怀抱一看不清面目,依稀裤子上、手肘上带着血伤的男孩在医院里狂奔,吓得连忙跑到前面引路,直接把他带到急诊抢救室。
毕竟是全市最好的医院,设备齐全、响应迅速、医力出众。不到十分钟,外科医生、内科大夫、麻醉急救设备、辅助人员全体整装到位。
手术台的灯一亮,大家却暗自都皱起了眉头。
趴在手术台上的小男孩突然面对这么多医疗设备似乎有些恐惧,惊恐地瞪大着眼睛,手里紧紧拽着外国帅哥的手,防备地盯着大家。
脱掉衣服露出的上身肌肤上,斑驳点点、疑似吻痕的东西布满着纤细的身体,那种暧昧的神韵让许多面嫩的护士、医生微微红了脸,只能拿着器械无从下手。
「乖,别怕,这些大夫会帮你把伤口处理好。……别怕,来,乖,把手伸出来……」孟兆卿身负所有医护人员期盼的视线,柔声安慰着一脸抗拒的赵括。
小东西一定是被这些明亮冰冷的器械吓到了吧。
赵括迟疑的巡视一遍四周,又调回头向孟兆卿确认了自己不会有危险,这才慢慢放开抓着他的手,把带伤的手臂递给一边的护士小姐。
「啊……」好痛!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