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布置得很舒适。柔软的沙发、柔软的地毯、温暖清爽的家什搭配,连颜色也是讨喜的米色和绿色,间或用豔丽的颜色提高色彩度。
对颜色敏感的延青是很喜欢这样风格。
特别是欧阳奕难以抑制一脸讨好表情的推开那间为他准备的宽阔画室时,延青突然被这些看似平常,实际却是欧阳奕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和时间为他处处设想、处处体贴的安排,感到打心底的感动。
一排排整齐排列在画架上的画笔和颜料,一叠叠整齐堆放的画纸、画布,整幅落地的视野开阔的玻璃窗,居然还有满满一墙壁的各种绘画书籍、画册、图片资料。
延青匆忙的低下头,避过欧阳奕闪亮的眼眸,偷偷眨了眨眼睛,将眼里已经快溢出来的泪水生生吞下去。
欧阳奕最近的态度变化很大,延青不是没有感觉。
在医院里嘘寒问暖、忙前忙後,体贴耐心的陪著自己天天在病房里看杂志、看画册,自己不理睬他,他就一个人静静呆在一边,悄悄为他削水果、叠被子,甚至是躲在一旁的沙发上看著自己发呆。
没有半天的不耐烦或者厌倦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情深款款、温柔体贴。
现在,又背著自己,用尽心思地为自己准备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家。
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可以相信?
延青不敢确定。
毕竟,当初仙境所有的人都认为吴荪溥是个好男人,温柔体贴专情,但是那麽优秀的男人一样辜负了美丽的青宏。
何况这个欧阳奕是花名在外的花花公子。
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他高超吊马子的手段?
但是,他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底那层冰封的隔阂已经出现了裂痕。
将延青的行李放到为他准备房间,欧阳奕退回了客厅,将延青留在自己房间里,熟悉环境,思量决策。
他一个人闷闷的坐在客厅柔软的米色沙发上,从怀里摸出烟,点著,靠在椅背上,默默的吞云吐雾。
只要延青踏出他房间的门,就意味著最後判决的到来。
延青是会拎著行李出来,要求离开?还是会将行李放进衣橱里,答应自己留下?
越是紧张,反而越是对自己没信心。
窝囊的样子,连他自己都看不过去。
正在欧阳奕举足无措的时候,延青房间的门打开了。
欧阳奕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视线立刻注意到延青的手上。
空的!!
延青答应留下来了???!!!
骤然的惊讶令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的欧阳奕也结巴起来:“你……小青你……是不是答应……留下来了?”
延青垂著眼,慢慢走到沙发旁,看了看欧阳奕焦灼的神情,轻轻嗯了一声,但马上又接著说:“我可以住下。……不过,这座房子,我不要。……你把产权办回给你自己吧。……我一个人住这里,会尽我所能,每月交纳房租给你,等到我自己有了工作之後,我会自己买房子搬出去。……这个条件,你能接受吗?”
“你……你要搬出去?”前面的一大段都没有最後一句话震撼力大,欧阳奕匆忙间,混乱的思绪只抓住了最後的结果。
“是,我希望靠自己的能力为自己安个家,而不是靠……靠我的恩客……”延青咬著下唇,说出那个让他非常不喜欢的字眼。
“可是,我不是你的客人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试探性的问。
“朋友,现在还说不上吧。……不过,我很感谢你帮我治疗好了我的病,也给我赎身、暂时给我一个安身之所。”延青再次避开欧阳奕伤心的表情,狠著心划清两人的界限。
“……连朋友都还说不上吗……”欧阳奕闪亮的眼睛彻底黯淡下来,灰暗著脸,言语里含著泣不成声的悲哀。
延青调开头,望著窗外居高临下宽阔良好的视野,以及白云朵朵漂浮的蓝天,“你……能不能……不住这里?”
欧阳奕顿时被重重打击的一震,黯淡的眼眸更加晦涩。
仿佛突然间苍老般,从怀里摸出房子的两把钥匙,轻轻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手指指尖微微颤抖,舍不得离开钥匙冰冷的勾环。
“谢谢!”延青果断迅速的接过钥匙,一边握紧,一边抬头正视欧阳奕:“那麽,我想休息了……你……请便。”
靠在背後合上的门上,欧阳奕心灰蒙蒙的回头,看了看那白色无情的防盗门,重重叹了口气,移动著沈重的脚步,慢慢走下楼梯。
门内,延青离开了窥视的猫眼,同样脚步沈重的挪到沙发前,顿时无力的倒了上去。
无情的赶走了欧阳奕,他那受伤的表情扯动了延青心底那根细细的、却一直发疼的弦。
心好痛!
不是发病的那种窒息的痛,而是仿似一根钢丝紧紧捆绑著心脏般一丝丝、不停顿的抽痛。
收拾好一切东西,也熟悉了身边的环境,已经到了中午用餐的时候。
看看满满的冰箱里只有牛奶和咖啡、高级红酒,延青只有苦笑。
这里人生地不熟,别说上菜市买菜,就是厨房里该有的油盐柴米也是一样没有,怎麽做饭?
看样子,欧阳奕并没有打算今天要在家里做饭用餐。
正一个人发呆时,门铃响了。
一个陌生的大婶笑盈盈地提著食盒站在门口。
“你好,请问是赵先生吧?我是欧阳家的家庭保姆,来给您送午饭的。”
延青瞪大眼睛,看著大婶变魔术般,从食盒里摆出各色的菜肴和汤,香味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