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奕风度翩翩回著礼,从容不迫:“转告许嫣小姐,今天的服务我很满意,”回过头,仿佛刚才什麽事情也没发生般,摸了摸延青的头发,“我走了,你进去吧。”
延青抬眼,勉强绽出一个笑容,却满含哀愁:“您慢走。”
抱著一推衣服、画册,延青跟随在保安人员身後,穿过客厅,往地下室楼道方向走著。
迎面,青宏脸色苍白的从办公室出来,延青侧身让过。
大概是自己脸色也不好,青宏掠过他身边时,停下脚步,温柔的手扶著延青单薄的肩膀,手指轻轻将垂落在脸腮边的泪珠拭去,低柔的声音关切的问:“怎麽了?你不是跟著客人出去了吗?是客人欺负你?”
越是温柔的安慰,心里的悲伤反而越是浓重,仿佛见到亲人般,心底压抑的悲愁汹涌奔流,泪水掉落的更加频繁。
小孩子般抽泣著哭泣,嗓子里哽咽著无法说出半句话。
越是这样,反而令青宏越发担心,急忙将他拉到一边的化妆准备间里,递著纸巾,低声安慰著:“好了,好了,乖,别哭──是不是客人今天带你出去欺负你了?有没有受伤?”
青宏大概以为这个单薄柔弱得容易激起男人虐待欲的男孩遭到了恶劣的欺辱,紧张地拉开延青的厚厚外套,仔细撩起毛衣及内衣检查。
延青一边擦拭著眼泪,一边挡著青宏关心的探视,摇著头,虽然说不出话,却用眼神表示著青宏的猜测错误。
那眼神中别样的凄楚,让久经情场折磨的青宏很快了解了真正的原因。
了然的将延青半搂进怀里,轻轻拍著他的後背,青宏的声音低沈而酸楚:“ilo,傻孩子,我们这种人,最致命的就是爱上你的恩客。小傻瓜,及时回头,尽管一时心痛,总比一直心痛好多了。乖,别哭了啊……”
抽泣著慢慢平缓下来,心中积压的委屈与压抑抒发了一些,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好些了?”青宏美丽的脸庞在盈满温柔时比平时更加豔丽夺目,看在延青眼中,仿佛家人般既羡慕又亲近。
“好了,下去休息吧。”青宏拉著他站起来,招呼著一旁等候的保安,顺手帮延青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和头发,“去吧。”
延青抬头,突然发现美丽的青宏眼中也有和自己同样的哀伤。
回到房间,空荡荡的,其余的男孩们都在上面大厅接客,宿舍里难得的宁静无争。
延青靠在床铺里,慢慢打开那些生日礼物,一件件将他摆在自己的床铺上。
精美的美术画册、舒适精致的衣服、香味四溢的香水。
衣服可以放进下面的柜子里,反正也没时间穿。
画册,公整的摆在床头上,闲暇时,可以拿出来翻翻,虽然没有握画笔的机会,但是用手跟著线条临摹,也算是练习吧。
香水……
握在手里仿佛珍珠般盈润光滑的瓶体,闪耀著银色的光泽。
延青颤抖地伸出手,将瓶盖揭开,凑近鼻子一闻:清冽而男性的香味,没有女性的娇柔妖媚,没有刺鼻的馥郁浓烈。
熟悉的味道……
每次亲近欧阳奕时,一直萦绕在鼻息的味道。
延青贪婪的大口深深吸了吸,闭上眼睛,幻想著欧阳奕那英挺多情的面孔。
但是……不知道什麽时候才可以再见到他?
挣开的眼睛里,又淡淡的浮起泪水的光泽。
将香水拿的离自己远了一些,轻轻按了按,仿佛烟雾般带著香味的水雾向自己撒来,整个人都被香水包围在中央。
抬手闻了闻,身上果然有了他的味道。
仔细的拧好瓶盖,再细心的将香水放进盒子,小心的放在枕头旁边。
延青顺势倒在床上。
眼睛空空望著低垂的帐顶,压抑的灰白色蚊帐,低沈的距离,就像张大网向他扑过来。
延青闭上眼睛,耳边不禁回响起欧阳奕对他衣服的评价:“这种风尘地方……烟酒的味道……”
“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尽快离开这里……”延青低低的念语。
以前没有後悔过答应父母亲,将自己卖到这个地方,低偿父亲欠下的债务,但是,自己却因为这个原因不得不选择与心爱的人擦肩而过,他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从今以後,不论用任何手段,他也要努力尽快赚够钱,离开这个人间的“地狱”。
主意一打定,延青快速起床,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放在桌子上,反正一会儿也有人来将衣服收走。
敲著门,吸引著过道上看管的保安人员的主意。
“什麽事?”保安人员隔著门询问。
“我想上去工作。”
对於这种替公司挣钱的要求,保安人员是不会拒绝的,打开了门锁,看了眼赤裸著身体,带著一身情欲痕迹的延青。
“怎麽?一天伺候客人,下面的小嘴还没吃饱?”鄙夷与蔑视从保安的语气与脸上明显的表露出来。
延青展开一个可以颠倒众生的笑容,伸手拂开垂在耳边的鬓发,展现出难得的撩人风情:“多挣点钱不好吗?你说是不是?”
保安伸手在他光滑的身体上一摸,嘴里呵斥著:“小妖精,别勾引我,要发骚找上面的客人们去,别害的我被上面训──走吧。”
以前老师常常在讲台上苦口婆心的叮嘱大家时光如梭,要珍惜光阴。
今天才觉得,时光果然是长脚的东西。
每天都在拖著筋疲力尽、浑身伤痕回到宿舍、昏睡一天,晚上继续工作的循环著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