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宋柔被他掐的窒息,却还瞪着两只眼睛,泪眼盈盈地看着他,无声地对他说道:“好……”
他又看到今日凌晨回到家里的场景。
他是个将死之人,可在别人眼中是已死之人,他从没想过说出实情,一次痛苦总比二次痛苦要好。
因此当他出现在爹娘的房里,他们只是以为他的魂魄回来看他们了。
孙夫人抱着他,哭得泣不成声。
孙老爷抓着他的手,哽咽得浑身颤抖:“我儿,爹一定,一定会为他报仇。”
他只是说道:“儿子此生命短,谁也不怨,与宋府更毫无瓜葛,你们照顾好自己。”
最后他又说:“日后你们每次想我,就替我多照看柔儿一些,我放心不下她。”
渐渐地,这些场景越来越暗,眼前是一阵接着一阵的黑。
直到他挖开了墓穴,越发觉得胸口喘不上来气,憋的他痛苦至极。
掀开了棺材的盖子,用尽最后一口气,爬了进去。
再也不动了。
时间刚好是午时六刻。
没过多久,骆蝉衣和陆绝急匆匆地赶了上来。
骆蝉衣走近棺木,看了看里面的孙眠,叹了一口气:“已经走了。”
这副身体被他糟蹋成这样……骆蝉衣看在眼中,只觉一阵酸楚。
他用最后一天,选择让她忘记他。
她将棺盖缓缓推上,陆绝也过来帮忙,摆正了棺材,他将旁边的土推向墓坑里。
“小姐,你慢点。”身后
传来脚步声。
他们转头看去,只见宋柔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跑来,后面跟着呼呼带喘丫鬟。
宋柔走近后,看着那裸露一半的棺材,对他们道:“交给我吧,让我送他一次。”
说着她在坟前跪了下去,赤手捧着土,一把把填进去。
骆蝉衣看着她脖颈处赫然两处勒痕,一粗一细,一新一旧。
她不由说道:“宋小姐,既然你都知道了他的良苦用心,日后可要好好珍惜自己。”
宋柔脸上缓缓落下两行泪水,继续向着墓坑里填土,只道:“我会的,不为我自己也得为他。”
她眼神怔愣了一会,缓缓转头看向骆蝉衣:“陆姑娘,我虽然猜不透你是何等身份,但我真心向你道一句谢,谢谢你昨晚告诉我这一切,这一次总算能让阿眠安心地走了。”
骆蝉衣酝酿了片刻,只是弯了下嘴角:“不打扰你了,后会有期。”
宋柔点头。
陆绝与骆蝉衣二人沿着山路下山,陆绝开口道:“你和宋小姐说了?”
“嗯。”
当时她扶着宋小姐回到闺房后,发现她身上多处都受伤了,精神上也恍恍惚惚,却还是一声声念着孙眠,甚至还想着要出门去找他。
她只好试着和她解释了一些。
说的版本与和陆绝说的差不多,告诉她孙眠之所以会这样,只是靠着那最后一口气撑着。
只因心愿没有达成才会滞留在人间,但那口气不会撑太久,最多只有一日时间。
宋柔是个
冰雪般通透的女子,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仿佛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就在这一刻有了解释。
最后,宋柔对她说:“要是在今日之前,你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定以为你在胡言乱语……现如今,我知道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