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蝉衣原本还没意识到,他此时提起来,也觉得腹中空空。
“这个时辰了……”她在大街上左右看了看,本来没报多大希望,一眼望过去过去,街头好似开着一家铺子,冒着热腾腾的白烟。
陆绝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走,过去看看。”
这是一个馄饨小铺子,一个白胡子老头正掀开锅盖,往滚烫的锅里浇上一大瓢冷水,他面前的高桌上摆着几只大碗和各式佐料。
旁边只有两套简易的桌椅,橘黄色的灯笼下,却映照出一派人间烟火的热闹景象。
骆蝉衣看在眼里,只觉弥足珍贵。
他们一人一碗馄饨,吃得热气腾腾。
“我打算去孙府看看。”陆绝说道。
骆蝉衣对着碗吹了吹热气,举起来喝了一口清汤。
陆绝这样说,她一点也不意外。
若是没被他撞见就罢了,既然撞见了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孙眠,他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她笑了笑:“你去能干嘛,你会捉鬼吗?”
“他不是鬼。”陆绝顿了顿,又道:“也未必是人,去看了才知道。”
“那他还真不一定在孙府。”
陆绝看着她,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他在宋府?”
骆蝉衣吃饱喝足,将碗一推,懒懒地撑着下巴看向陆绝:“你知道
,人死后为什么要停尸几日吗?”
陆绝看着她,没有说话。
“归根溯源,还要说起名医扁鹊,他曾经周游列国时来到虢国,发现大家都在悼念太子,而扁鹊问过死因后则断定太子并没死,后来他用针灸之法,令太子苏醒过来,从此以后人们就谨记了这个教训,人死后至少停尸三天再安葬,以免假死的人被真正的活埋。”
陆绝也放下了碗筷:“你的意思是,当时孙眠只是假死。”
“这只是一种可能,也有可能是,一个人心中有未完成的夙愿,临死前最后一口气没吐出,正是这口气令他心魂不散,拖着一具肉体凡胎滞留于人世,等到心愿已了,那口气也散尽了,人也就不行了。”
陆绝听着,怔愣了片刻,问:“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
骆蝉衣理直气壮:“你别觉得是什么乡野传闻,我这都是从书上看的。”
“什么书,我怎么没听过。”
骆蝉衣得意的晃了晃头:“那你确实孤陋寡闻,光知道画画。”
说实话,前半段说扁鹊的部分的确没有半句虚言,她也确实是从医书上看来的,只是这后一部分,纯属杜撰。
她必须替孙眠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他一个棺材里的人突然活了,过了一天,又突然死了,这怎么也不合常理。
陆绝思量片刻:“要是这样的话,孙眠为何会来找你,他很执着于你?”
骆蝉衣一愣,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
来:“执着我什么,他分明是来找你的,找你谈宋小姐的终身大事啊。”
她这一番辩驳,陆绝无话可说。
可他分明能从孙眠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看待骆蝉衣是不一般的,却完全不同于从前的那种轻浮。
像是一种敬重,仿佛还有一丝忌惮,他说不上来。
“那就去宋府。”陆绝从凳子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