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是个很体贴、有温情的老板,除了关心一句要不要紧,并没有怪她没有征兆的逃课,反而嘱咐她好好休息。
沈怀将钟离送回小区门口就开着那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面包车离开了。
钟离站在种满梧桐的路口,捏着手里泛黄的信封,面色惨淡地望着面包车远去。
直到面包车消失在视线,她才抬手摸了下脸颊,扭头往小区走。
她这会儿连跟容意打声招呼的心思都没有,见「容意小卖部」半敞着门,里头没有容意的身影,钟离头也不回走进楼道。
回到出租房钟离什么也没做,她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夹在她最近看的那本白先勇的《树犹如此》的书里收藏起来。
恰好翻到其中一页,她一眼瞥到那句——
「我们憧憬的人生前景,是金色的,未来命运的凶险,我们当时浑然未觉。」
她好像从一开始就被命运裹挟,除了被迫接受,从未有过自主选择的那一刻。
—
时间飞逝流去,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容城天气悄无声息转凉,大家都脱掉短袖短裤换上去年压箱底的大衣、毛衣、卫衣。
接下来一个月,钟离每天都定点上下班。
她目前手里一共五个学生,周二、周四教两个初中生弹钢琴,周一、周五教两个小学生,周六周日去李羽家教豆芽。
每天四节课,上午两节下午两节,一节课时长一个小时,抛开备课、在网上找适合每个学生的曲子,跟家长微信里聊学生进度外,工作不算太忙。
日子久了,钟离都会怀疑,当初东奔西跑,为一场演出努力几个月的日子是不是她的错觉。
不过每次下班回家,钟离翻开她随身携带多年的笔记本,翻开她的一些音乐笔记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贴纸,就会发现她从来没有忘记她是谁,也从来没有忘记她的理想是什么。
她是歌手钟离,也曾是53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
李追这个月新招了三个女老师,一个打架子鼓的,一个弹贝斯的,一个弹古筝的,都是些年轻貌美的女孩,性子各有各的好。
钟离对人际关系这块没那么感冒,也不太想跟她们有过多的接触,她上完课就离开,很少在机构逗留。
有了新老师,李追彻底摆烂,偶尔有时间来机构打个样,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鬼混。
钟离好几次撞见他在容城最大的酒吧玩儿,看他每天喝得醉醺醺的,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钟离都忍不住想,这人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烂下去了。
还没想明白,她点开朋友圈就看到李追发了条朋友圈,配文——
「人生得意须尽欢。」
定位依旧是容城那家最火热的酒吧,据说酒吧老板是外地人,跟李追差不多年纪,这几个月里他们已经混成了朋友。
钟离去过两次。
她不喜欢里头的重金属音乐,每次去都觉得听多了头疼。
消防队也是雷打不动的天天出警,不过都是一些小事故,什么帮老太太抓猫、掏马蜂窝或者哪家小孩贪玩脚卡在便槽取不出来了之类的。
听周莉说队里新招了几个新人,沈怀忙着训练新人、处理警情,很少有时间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