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走进去,一眼瞧见坐在右手边第三排靠窗处的束夏。
给沈妍的第一感觉是,这是个很有野心、气场的姑娘。
许是在投行上班的缘故,她虽然一身chanel,但是搭配十分简约。
白衬衫配纯黑西裤,手腕上戴了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一头卷发打理得柔软有光泽,衬衫领口松开两颗,露出脖子上挂的那条fendl项链。
沈妍在原地站了几秒,挪步慢慢走过去。
走到餐桌附近,束夏听见脚步声,才从手机屏幕抬起头,移动视线落在沈妍身上。
只一件灰绿衬衫配条阔腿牛仔裤便勾勒出高挑年轻的身形,配上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孔,束夏还没道明今日意图就感觉自己输了大半。
束夏收了轻蔑的态度,将菜单递到沈妍面前,让她点单,沈妍点了杯冰美式便作罢。
咖啡还没上桌,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无言。
束夏上下打量两圈沈妍,越来越觉得,她低估了人。
没见面之前她想着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轻易糊弄几句就能令其知难而退,见面以后她不由犯难,她该从何处下手。
上个月周盛清生意出了点问题,恰巧束夏父亲可以解围,两家本就有意联姻,出了这事儿,双方父母一合计,私下凑成这桩「姻亲」。
束夏私下打听到沈妍的存在,脑子一热,突然想会会这个小姑娘,顺便瞧瞧周肆看中的人到底如何。
毕竟,她可不想将自己的人生大事交给一个整日流连酒吧,终日与明星、嫩模闹绯闻的浪荡公子哥身上。
思绪到这儿,束夏冲沈妍和善笑了笑,主动说出今天约她过来的意图。
「我呢其实并不相信什么爱情,也不相信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说法。只不过我这二十多年来享受惯了家里给的衣食无忧,也过惯了优渥、受人追捧的生活,暂时做不到违背父母意愿……」
「我之前也有过一段「记忆犹新」的恋情,不过不是因为刻骨铭心的爱,而是他趁我出国留学期间出轨,跟我熟识的一个女同学好了。我这人向来记仇,谁惹我,我自然睚眦必报,况且还是与我熟识的人……最后的结果是那对男女互相撕破脸皮,被迫离开北京。」
「说起来,我还算不上是周肆的未婚妻。这只不过是双方父母私下的约定,并未问过周肆本人的意见。」
「我今天约你过来,也只是想见见你。听说去年冬日,他为你打架差点闹进警察局——」
说到这,束夏顿了两秒,不慌不忙讲:“比起周肆,我对你好像更感兴趣。”
“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他这样身份的人亲自动手打人?”
沈妍低垂着脑袋,茶色瞳孔盯着咖啡杯柄,面色平静地听束夏说着那些她不感兴趣的话题。
说到尾声,束夏终于想起今日的目的,将话题转移到沈妍身上。
她先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润完喉咙,她双腿交叠,手落在膝盖,指尖摩挲几下冰凉的腕表,慢慢道出自己的意图。
“沈小姐年纪看着不大,应该还没满20?真是花一样的年纪,我今年满26,刚好谈婚论嫁的年龄。”
“我很好奇,你年纪轻轻还在上大学,跟他这样出了社会,有一定地位,成天混迹在名利场的人如何有共同话题?”
“要我是你,一定跟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孩谈一场校园恋爱。”
沈妍闻言慢慢抬起眼皮,寡淡、无起伏的视线落在对面一副胜利者、过来人姿态的束夏身上,她微微扯了扯嘴角,从钱夹里抽出两张纸币搁置在桌角。
而后捡起包攥在手心,面色平静讲:“束小姐你不用在我身上下功夫。我与三哥抛开「一个大院长大的邻居」身份,并无其他。”
“至于为我打架的事儿,外界传言纷纷,我也无力反驳。”
“况且——”
“三哥想做的事向来无人能够阻止,三哥不想做的事儿也没人劝得动。”
“祝您生活愉快,我还有事儿,恕不作陪。”
说完,沈妍转身头也不回离开咖啡店,徒留束夏一人满脸惊愕。
走出咖啡馆,沈妍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弯腰钻进后排,随便报了个地址。
夏竹默契发来消息,询问她战况如何。
沈妍回忆片刻,觉得这场她虽没胜,也没败,最后总结——
「大杀四方。」
夏竹发来两个「鼓掌」的表情包,兴致勃勃让她后面细说今日碰面的事儿,颇有不顾她死活的意味。
沈妍:“……”
—
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周肆,偶然被周盛清抓住机会,猝不及防摆了一道。
这会儿他坐在某酒店包厢,身子歪歪斜斜靠在座椅,冷眼旁观周盛清端着酒杯,盛着虚伪笑容,同束夏家人说着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两家长辈不忘今日主角,各自夸赞对方子女,赞美之词溢于言表,笑容浮于表面,看起来格外膈应人。
要不是周盛清拿老太太作威胁,周肆早就掀桌走人。
眼见他脸上的耐性越来越差,捏着打火机,指腹摩挲机盖的动作越来越勤密,一旁坐着的束夏突然凑过身询问他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周肆憋屈了一晚上,闻言立马推开椅子站起身,转身走出包厢。
离开之前还不忘捡起搁置在餐桌上的打火机、烟盒。
包厢其余人听见动静,纷纷停下应酬,侧目看向不留余地的周肆。
周盛清见状,当即发怒,大声斥责周肆,试图让他重新坐回餐桌,回应他的是一道淡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