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孟同学才知道那两只‘丑东西’正是季家二小姐带来的,他一面扶着犹自发颤的腿一面想:不亏是季家的人,当真跟她亲哥一般记仇!
这当口被季桓一提,孟小哥心中不由猛打突突。
燕瑾不知其中缘由,看情景一阵疑惑,季桓已敲打着扇子走了。
对岸处,被认为‘极其记仇’的季小二正大口大口的喝着小瓜给她备下的樱桃汁。
刚才这厢里,顶这小丫头喊得最欢,季夫人去了兰安寺,姐姐季明月又不在,作为季家女眷的唯一代表,季馨月来之前是告诫过自己要矜持、矜持再矜持的,她现在代表的可不是她自己,是季家!
不过这告诫显然是有时限的,龙舟赛一开始,这姑娘就兴奋了女眷里有几个跟她年纪相仿又相熟的,本来还因着规矩不敢欢腾,结果被她一带,也热闹起来了。
这会子比赛一完,季馨月的激动劲儿才卸下来,不过她还没怎么得闲,就围过来个姑娘,有将自己备的水果端来的,有邀她去府上玩的,这里面当然是少不了燕婧的。先刚她只顾盯着季桓看,差点忘了还有季家的女眷在此,这会儿忙过来说话。
其实季馨月这会儿只想快点回家睡一觉,刚在喊得太欢,有点脱力了她懒懒的应付着,忽然透过缝隙看见左侧一个身影有点眼熟,她再次确认一下,立即又有些兴奋起来。
——那不是上次见的楚姐姐?
季小少女眼中闪现了幽光,她笑容灿烂的给几个姑娘们一一道了谢,然后拉着燕婧说:“燕姐姐,今儿就你自己来的么?”
燕婧眉开眼笑,往左边一指:“还有我七嫂嫂呢,今儿我七哥也在下面赛龙舟。”
季馨月很自然的同燕婧往过走,过去见过她的七嫂嫂。
楚宁站在沈芳菲的身后,实际早注意到了季馨月,这会儿见她跟着燕婧过来,心里便不舒服了一下,心说这小丫头是不是故意的呀。
季馨月笑眯眯的给沈芳菲见过礼,忽然转了心思。她本来想借机说个话的,可一转念她又纠结了:这场合好像不太合适,哥哥估计也没猜到这位姐姐今儿会来,没什么特别交代。自己是该做点什么呢还是什么都不做呢?
——上次的因为自己多说了一句话,哥哥将酬劳从二两银子变为了两个铜板想想她就心疼。
楚宁并不知道她心里纠结,只是在想这姑娘要一抽风说上次见过她,她要怎么说,等了一会儿,却见这小少女跟燕婧她们说着话,却始终没转身看过自己一眼,倒像是压根没看到一般。楚宁心里定了定,暗想这姑娘真跟她哥一般,让人闹不明白。
她们这厢说的热闹,隔壁明黄帐帘里也很是热闹。
太子连翀及几位王爷都已来到帐中,这下,皇帝的八个儿子就齐全了。
一班大臣看着个个不凡的众位皇子,暗下里相互对视两眼,心里各自打着算盘。
皇帝在御座上扬手一笑,说道:“朕在比试之前便说过谁赢了是有彩头的,太子今日赢了这场比试,可想好要什么彩头了么?”
连翀出列一礼,朗声道:“儿臣只愿父皇龙体康健,愿我大元国泰民安,其他,别无所求。”
其音朗朗,掷地有声。
一旁立即有大臣出列道:“太子一片孝心天地可鉴,真乃我大元之福。”后面一片附和之声。
皇帝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冲身后的大太监魏徳木一抬手,魏徳木恭敬的高举一物躬身上前,行到太子身边,皇帝笑道:“彩头朕早已备好,只等你们之中竞出胜者。太子,揭开看看吧。”
众人一阵好奇,东西放在翡翠玉盘中,盖着明黄绸布,被魏徳木双手承至太子跟前。
连翀看了自己父皇一眼,皇帝朝他微微点头,他不再犹疑,一手揭掉了明黄绸布。
帐内顿时一阵屏息,有几位皇子更是脸色大变。
季桓在一旁也是微微蹙了眉,那碧色的翡翠玉盘中,静静放着一块冰冷玄铁。
——竟是兵符!
是压在大鲜边境的十万大军的兵符!
众臣心中心思急转,一时间没人敢先上前说句恭贺的话或是质疑的话。
寂静中,只听一把清冽的声音先行道:“父皇英明,二哥德才兼备,今日这彩头赢的实至名归。”
正文隐疾
——说话的是四皇子连棭。
他躬身垂眸,高瘦的身躯有丝不稳的与三王爷连燊并排站在太子身后两步之处,额间碎发垂下,遮住了他小半边脸,别人未敢直视,御座上的皇帝却几不可见的眯了眯眼睛,这张脸
太子连翀闻言侧身冲他略微扬了下唇角,统共三句话,这人中间喘了两次,直听得一票人提心吊胆。
连棭这稍带喘息的声音一落,其他几位皇子立即回过神来。
老三连燊一声轻嗽,脸上已是一片平淡。
他往左侧踏了一步,道:“父皇早在竞舟之前就提过彩头一事,只是儿臣们刚还浸在方才的赛事之中,一时倒有些被这彩头惊着了。”
皇帝目光略沉,轻捋胡须:“你倒老实。”
“父皇面前,儿臣不敢妄言。太子殿下自幼便是儿臣们的楷模,今日得父皇如此器重,儿臣心中自是万分欢喜,日后也定当更加严待己身,以求为父皇和殿下分忧。”
连燊说完,眼梢往老大连晟那一扫,见他除了唇线绷了紧了些外,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剩余的五六七一听,立即附议。
臣工们暗下里各瞄几眼,不管是哪一党的,眼下主子们口风一放,他们立即跪成一片,当下“恭贺”与“分忧”之声齐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