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瑾朗朗一笑,又干下一杯:“燕某早听家父赞季兄高才,一直想求一见,今日才知竟是润之兄,实是幸事。季兄若不嫌弃,闲时与孟大哥常到府中痛饮一番才好。”
燕瑾这话虽听着像客套话,实则是确有此意。燕父燕母正想多了解了解此人。
季桓听了燕瑾这话,眼中浮上一抹奇特的神采,半晌有些意味深长的道:“一定一定,只望到时燕兄弟勿要嫌季某来的太过频繁才好。”
“呵呵,怎么会?燕某求之不得。”
两人心思各异,却都笑得随心顺意,直将角落里的寒丫看的战战兢兢。
这时已经趴在椅背上孟谷阳又插话:“燕七弟你如今前程似锦,又喜得麟儿,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要多喝几杯!”
燕瑾见他已然喝的有些多了,怕他犯了酒后胡言的毛病,转头去寻孟谷阳的小厮画岭。
这时孟同学忽又站起身,点着季桓说:“呵呵,季兄也不必羡慕他,你若是想,京中不知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愿与你共结连理。”。
说完拽住燕瑾的袖子一拍脑门两眼放光的道:“哎呀,我倒想起一起好事,府里的九妹妹可是今年及竿?”
燕瑾没成想孟谷阳此刻将话提了出来,当下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还没醉到家,便顺着他的话答道:“明年五月才及竿,不过也是转眼的事情。”
说完瞄了下季桓,见他已经淡淡坐在一旁正端了盏热茶来喝。
刚刚还跟他谈笑愉快,此刻一屋子的热闹却好似和他没了半分干系,听见他们的对话,眼都没抬一下,似乎被那茶分去了注意力。
不过偏有人不长眼,孟谷阳冲季桓醉醺醺招手:“嘿嘿,小桓桓,我和你说,他家九妹我幼时见过的,可是有鱼沉雁落之貌,性子也是一等一的温柔贤淑,你若”
孟小哥这话说到一半燕瑾忍不住掐了他一下,他幼时那会儿燕婧还只是个五六岁只会哭闹的小屁孩,从哪看出贤良淑德来了孟谷阳你夸人也要有个谱哇。
不过他这并话未说完,季桓轻飘飘地斜他一眼,抬手去拿酒壶,孟谷阳咽咽口水,低头嘟囔:“我这不是为你好么,你也不小了。”
在看到季桓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孟谷阳赶紧住嘴,一般这个表情之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事实证明小孟同学还是很了解季桓的,因为这一次多嘴他后来被“举荐”修撰了大半年的《大元山海志》,当然这是后话了。
看孟谷阳不再吱声,燕瑾便笑着接话:“孟大哥有些醉了,以季兄的龙章凤姿,哪里是小妹配的上的。”
季桓也苦笑着摇了摇头:“孟兄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醉酒之言,唐突了令妹,还望见谅。在下也有些不胜酒力,这便与孟兄一同告辞了,改日再来府上叨扰。”
燕瑾心想今日本就是将此事稍点一下即可,季桓若是有心,日后自会知晓。若是无心,这话本就是由孟谷阳一时醉酒提及,当不得真,也不伤两相面子。想到这,他便手下用力拍了拍孟谷阳的胳膊。
孟谷阳闭着眼睛,看样醉得一塌糊涂。
燕瑾回头看看已经趴下的三哥和满面通红的大哥,便要相送。季桓却将他拦下了,叫了小四和孟谷阳的贴身小厮前来,扶着这醉货,出了前厅。
寒丫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动静,此时见人要走,忙放下手里的茶,趁乱钻了出来。等季桓将燕瑾派出的一个相扶的小厮和前院总管事打发走,她便想上前。
——她主子说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只消将那根簪子弄回来就行。
寒丫摩拳擦掌,心想实在不行自己也撞一下,将那簪子撞出来。不过她这想法还没实施,就发现斜刺刺里已经有人比她快一步的撞过去了。
让寒丫失望的是,那人没装上季桓。
让她惊奇的是,撞人的也是个丫头,而且她还认识——九小姐燕婧身边的屏儿。
明明见着已经到了季桓跟前,却不知他怎么一闪,屏儿便撞到了孟谷阳和小四那一边。孟谷阳本来就被俩人搀着走的歪歪斜斜,被屏儿一撞,忽悠悠晃了两下,连带着小四和画岭一起倒在地上。
屏儿没料想是这个效果,一时怔住。倒地的小四这会儿爬起身来忙去扶孟谷阳,一扭头看见屏儿,使劲皱了下眉,然后突然“啊”的一声,扭身看着他家公子。
屏儿忙连连告罪,可眼睛却不住的往季桓身上瞟去。
这功夫,刚刚被季桓打发走的一个管事听到动静,忙跑过来查看。见此情景,一边道歉一边对着丫头劈头一顿训斥,教训几句才看出惹事的丫头竟是九小姐最贴身的屏儿。
——这九小姐的身份和性子管事的自是晓得,当即骂的也没那么厉声了。
还是季桓及时的解了围,他摆摆手,温声道:“罢了,今日府内人多事忙,一个不注意也是有的,陆管事无需如此责怪。我看孟兄也无碍,陆管事自去忙吧。”
若客人不怪,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主子怪罪下来难免说失了府里的体面,陆管事不敢怠慢,往里去交代两句,忙跑出来亲自相送。
这空挡,季桓突然指着脚下的一物叫住屏儿:“姑娘,你掉东西了。”
屏儿一张脸憋得通红,快步走过去将东西捡起来,声音又低又急:“公子,您不记得”
季桓往后退了两步,略微茫然的看她一眼。
屏儿有些急了,小姐交代的事情没完成,她不由往前上了一步,攒着手里的东西便要往季桓怀里塞:“公子不记得兰安寺我家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