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老爷啖了口茶道:“孩子也要跟着走,他们如今各有不同职位,到了京中一家人耳目也灵便些。老大和老三的都是闲职,倒是好办,跟着进京就是,我已托了朋友给他俩觅下国子监助教和太常寺主簿的职位。虽不是什么要职,却也非他们如今的闲职可比。至于希儿和瑾儿,却要留一个在通州。”
燕老爷说罢看了燕夫人一眼,续道:“我这次去京中,见了京营的袁大人。他对老六老七俱有耳闻,也有爱才之意,调一个过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燕夫人心里一动,略一计较后开口:“通州有老爷的旧僚朋友,我燕家这些年的关系也尽在于此,确实要留个稳妥的人在。希儿与瑾儿又都在军中任职,留下来不失为一份保障,再好不过。老爷心里倒是如何计较的?”
在燕夫人心里,她既希望儿子能跟在自己身边入京,却又不想他在通州军营里多年的关系有所搁浅。两相之下自己也拿不定主意,索性直接问燕老爷想法。
燕老爷也知她心中所想,对他来说两个儿子都是自己的,虽地位上有嫡庶之分,但在感情上还是差不多的。
他叹了口气:“此事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还要看袁大人如何抉择。我今日将此事说于你,便是要你心中有个数。”
燕夫人心下也明白,便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转移话题道:“儿子们是要闯一闯的,倒不妨事。眼下这几个丫头却眼见大了,过了年,敏儿和婧儿都要及竿了。四丫头”。
燕夫人说到这里适时停住,对于燕盈这个敏感话题燕老爷也有些头疼。不过今天却主动道:“盈丫头过了年也十九了吧?”
燕夫人点头,她自己对这个女儿也是又忌讳又心疼。十九岁,在古代已经是大龄剩女了,何况还是个有着克夫名声的剩女,这让燕夫人觉得她这个女儿的命运将十分坎坷。
燕老爷想了想道:“我这次到泯州是倒是觉得泯州知州穆青的长子还不错。只是他亦是清苦举人出身家境略略差些了些。他听我提及倒是极乐意的。想是两地相隔甚远,并不知盈儿。我只与他说夫人心疼女儿,不舍得嫁的太早,一来二去反给耽误到现在。”
燕夫人思度一晌:“知州,从五品。盈儿这可是下嫁了呀。况且泯州也远了些,以后想见一面怕是都难。”
燕老爷叹口气:“这些我何尝不知,可四丫头的状况…也是没奈何的事。”
燕夫人又蹙眉想了一会儿:“家境虽贫寒些也罢了,好在盈儿的性子不是个矫情的,我倒不担心这个。只是那男孩如何,老爷可见了?也不知房里还有人没有,既然家境上差些,其他的可就不能再将就了。”
燕老爷将手中茶盏往眼前的乌木小几上一放,起身道:“那孩子我也见了,端的是一身英气,傲骨难掩。我也是看上了他人,否则哪里如此好说?”
燕夫人一笑:“看老爷说的,倒似比自家儿子还强了去。难不成我们盈儿还捡到宝了?他若有傲气,倒愿意与比他强的人家攀亲?”
燕老爷摆摆手语气不容质疑:“自古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得他置喙。那孩子出类拔萃,若有人稍加提拔,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燕夫人嘴上虽如此说,但也知这是无奈之举,便说:“老爷识人无数,你看着好的定也错不了。只是另外两个的也要放在心上,尤其婧儿,性子不弱敏儿温柔知礼,一般人家她往后嫁过去怕是要吃亏。”
她这话虽然夸的是燕敏,重视的却是燕婧。
燕老爷也自明白其中弯弯绕,就他自己来说,对待儿子虽感情偏颇不大,但女儿中还是对燕婧心重些。他过来一扶燕夫人肩膀:“夫人放心,我自心中有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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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老爷回府第六天,燕朗房里的宛姨娘诞下一个女儿。
消息一出,各房里心思不一。最难受的自是宛姨娘自个儿,除她之外,燕夫人怕是也失望的紧。
三奶奶派人送了几样补气血的药材过去,这会儿在自家炕上围着一条樱草色的碎花条褥,一边吃着下人们剥好的坚果一边对着屋里的丫头红霞撇嘴道:“我就说看着像个女儿,果不其然吧。”
——呵呵,你看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
红霞一样撇着嘴:“那宛姨娘生就得一副小妾样,尖嘴细腰的,哪像能生儿子的。即便老天不开眼,真让她生了儿子,凭她的出身,难道还真想扶正不成?”
霍小环觑了红霞一眼,这话说的尖刻理儿倒不错。自古小妾扶正都是难上加难,非天时地利人和而不能。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贵妾还是有一定威胁的。
何况任何事都是要有前提条件的,长房里没了奶奶,燕夫人又急着想要个嫡孙,这一胎是儿子的话扶了侧室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霍小环立时想到现今三房里还有一个卯足了劲儿的孕妇,她的脸又黑了黑,转问红霞:“人都安排过去了吗?”
红霞点点头:“都安排了。那厢里当下还没什么动静。”
霍小环翻个白眼,语带阴狠:“放着好好的丫头不当,非得往窄路里走,谁拦得了她?”
屋里一直没吭气的简婆子盯了红霞一眼,过来给霍小环拨了拨手炉里的炭火,低声劝慰道:
“奶奶倒和那个下贱坯子置什么气,平白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能生出个儿子,却又如何?她一个七房姨娘院里出来的三等丫头,出身在那摆着,还能翻出大天去?且孩子要养在奶奶房里,往后的十几年,还不是一样要看奶奶的脸色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