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黄永州亦是点头,与武弘文二人齐齐抬手捻须,二人在房中踱步数趟,武弘文突然抬头道,
“大人呐,那倭寇连作三起命案,受害者都是年不过十二的幼女,我们即是不知那倭寇到底是要寻哪一个目标下手,且先命人将城南户籍册取来,将城南人家有幼女的一一筛选出来……”
“好!”
这厢忙命人将户籍册取来,又叫上数名书吏,将家中有幼女的人家全数给找了出来,要知晓如今的杭州城乃是富甲东南,人口密集的大城,前头嘉靖皇帝刚登基时,曾有做过全国户籍一统,杭州城已是有近两百万人口。
到如今城南一处已是有近八千户人家,这八千户人家里八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幼女又是多少,这可是个十分巨大的数字,书吏们源源不断搬来户籍册,很快便摆满了整张桌子,后头还有人再送来,便只得放在几上与几张高椅之上了!
武弘文与黄永州见状相视不由苦笑一声,齐齐伸出双手来,左右一撸袖子,再将官袍的前襟撩起来,往腰上一掖,黄永州高声叫道,
“来人啊!把这府衙里的人都叫来!”
这年头也无甚取巧的统计之法,只能全凭人力一点点的翻找,幸得这衙门里书吏颇多,知府大人召集所有人,在这屋中翻看户籍册。
那犯案多在夜晚,现下已是日正当空,只有半日时间,众人聚在这屋子里,也不分大人小人了,那桌上椅上早就被书册占据,便一个个撩袍子席地而坐,挽起袖子就地开始翻看,有人看,又有专人将翻好的页面呈给两位大人,武弘文与黄永州便将那认为最有可能被倭寇当做下一个受害者的人家圈出来。
这厢忙忙碌碌便是晚饭都顾不得吃,到了掌灯时分,才总算是圈定出十户人家来,武弘文对黄永州道,
“大人,这十户人家乃是下官认为最有可能被选做受害者的人家……”
“哦……翊帆以何为据?”
武弘文道,
“前头三位受害者年纪不出十二,最小不过八岁,又有都是家中有些资产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女子多是身娇体软,肤白貌美……”
于是便将这十户人家选了出来,武弘文又对黄永州道,
“大人,时间紧迫,我们需要到这十户人家家中,看过家中女子样貌再做定论……”
时不宜迟,二人即刻换了便服,又令身边的衙役随从,个个乔装改扮方才自府衙的后门悄然而出,黄永州又问武弘文,
“翊帆此举又是何意?”
武弘文道,
“大人啊!依下官所见,前头三起命案能于半夜发生于悄无声息之间,其中有倭寇高来高去,武艺高强的缘故,但这倭寇下手之前必也是躲在暗处,提前摸清了受害者家中动向的缘故,为防打草惊蛇,我们此一番上门必是要小心谨慎,不露踪迹为好!”
黄永州闻言点头,
“好好好!翊帆当真不愧是刑名老手……”
二人这厢乔装前往,悄悄到各户人家后门,敲开门之后表明身份,进入人家后宅之中,见了见那养在深闺的小姐们,这一番来回奔走,眼见得时辰已是一更天了,众人连晚饭都未吃,一个个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却是没一个敢叫苦的。
武弘文对黄永州道,
“大人,下官选出了三家小姐,想来今晚那凶手必是会从这三家之中,挑选一家下手的……”
黄永州见得武弘文行事有条不紊,样样有理有据,心下对武弘文那是推崇之极,闻言便问道,
“翊帆又是据何做此判断?”
武弘文应道,
“前头三名死者,都是年不过十二,小不过八九岁的幼女,又有个个生的肤白貌美,且下官曾向死者家人打听过,死者生前都是性子温婉,举止恭顺,面目也是十分柔和之人……适才下官仔细看过十户人家小姐的面相,便有其中三人有此相貌,因而下官判断,今晚上凶手的目标多半便是这三家小姐中的一位了!”
话都到这儿了,黄永州再不知如何做,那他这知府的位子便要退位让贤了!
于是回到衙门里,吩咐三班衙役,分成三处,个个乔装改扮,悄然藏身于三户人家周围,就单等着凶手自投罗网。
武弘文自然也在此列,却是细细思量之后,选中富商文家,这厢进去同那文员外一讲,文员外是又惊又怕又喜,惊的自然是自家女儿居然成了下手的目标,怕的是那高来高去,家中护卫武艺低劣,实在防不胜防,女儿安危不保,喜的却是推官大人亲自来此擒贼,女儿有救了!
忙不迭的应道,
“大人有何吩咐,草民自当听命!”
武弘文想了想道,
“将你女儿从闺房之中叫出来,今晚上寻个隐蔽地方藏好……”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安排一番,他与武馨安倒也真不愧是父女,想得都是一招金蝉脱壳之计,在那文家的闺房里安排了一个身形较为矮小,削瘦的功夫好手藏在床幔之中,借着夜色掩护,假做那文家小姐,又外头埋伏了人,院子里也埋伏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文家重重围住,就等着人来。
如此安排妥当,三更天的鼓便响了,文家宅子里除却廊上灯笼晃动,偶有护院经过,却是各院子一片漆黑,乍一看便如往常一样。
武弘文与身边的亲信藏在了院子树丛之中,却是没有等多久,便见得那墙头上人影一闪,有人从外头跳上了墙头,众人一见那身影,虽看不清面目,但能瞧出是个五短的身形,个子明显便比常人矮上一个头,且上长下短,远远看着便如那大马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