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瞧瞧,为父这书房里的都是平日时喜爱看的一些书籍……”
武弘文一一向武馨安介绍,他倒是雅人一个,无奈何自家女儿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看着满屋子的书本就头痛,只武弘文兴致甚高,却是不好拒绝,只得强扯着假笑,跟在他身后四处东张西望。
待看完了书房,又去外头走走,武弘文住的乃是三思堂,正堂他自己住着,左右厢房是两个儿子的,他自己由老仆人武诚和小厮程贵伺候着,两个儿子各配了两个小厮,这三思堂中其余便再无旁人了。
武弘文乃是读书人,又是清贫出身,自诩清高出众,因而这屋子里的布置是一派简朴,只满墙的书画,才显出主人家读书人的清贵来。
武弘文先是饶有兴致的向女儿介绍了三思堂的布局,又带她再去看自己的藏书,
“你两个弟弟如今都入了私塾,学着读书认字,我们家里虽不说是书香门第,却也是耕读传家,你也需得要识字的……”
说着推开自己那藏书阁的大门,很是得意的向女儿展示
“前头书房里的不算甚么,这里头才全是为父我十年的功绩!”
武馨安迈步进来,便见得两丈见方的一座二层阁楼之中,自底到顶是四面都搭了书架子,上头密密麻麻全是各色书籍,
“哇!”
武馨安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书,不由得仰头瞪眼张大了嘴,
“这些全是父亲的书么?”
“正是!”
武弘文被女儿惊奇崇拜的小眼神激得越发洋洋得意,对女儿交底道,
“实话同你说了吧,为父我在这任上十年,旁人买房置地争下不少家产,为父却是争下了这满满一阁楼的书!”
武馨安闻言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的惊诧了,心中暗暗道,
“我这便宜老子莫不是个傻的,有房有地不买,买一堆劳子书回来做甚么,不能吃不能穿,有起急事来还换不成银子,他……他是真傻吧!”
她乃是粗人一个,自然不懂这风,小嘴儿半张,呆呆的瞪着自己必是崇拜之极,不由更是来了劲儿!
这厢拉了女儿到书架前,取了一本展开给她瞧,
“你瞧瞧,这是前朝宣和主人的宣和书谱,这其中可有他亲笔为此书作的绪,这一手瘦金体乃是当世之珍品,千金都换不来的……”
武馨安哪懂甚么宣和主人,哪知甚么瘦金体,只看了一眼便觉着那横一道竖一道的就是眼晕,当下只得呵呵陪笑,武弘文见她一脸尴尬,才省起向不识字的女儿炫耀藏书,似是有些欺负人,不由的心中愧疚顿起,忙轻声安慰她道,
“安安不必难过,以前你是不在家里,如今你回来了,请个先生教你识字,用不了多久为父这里的藏书,你尽可一一阅读了!”
武馨安闻言一惊,抬头四面瞧了瞧这扑天盖地般的藏书,不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这个……还是免了吧!”
她哪儿是读书的料,让她读书还不如让她去杀猪,只此时她有事求于武弘文也不好坏了他的兴致,想了想只得岔开话题道,
“那个……父亲这处的书怎得全是字,我以前也看过旁人的书,那书上还有画儿呢!”
武弘文听罢笑了起来,点头道,
“此时叫安安识字是急了些,那有画儿的书,为父这里也有!”
说罢伸手取了一旁的一本书道,
“瞧瞧,这乃是当世一位不闻名的画家所绘,他虽不出名但专攻花鸟人物,前头与人合作了这本大庆十二豪杰传,乃是讲的开国时候,太祖手下的十二位豪杰英雄的事儿,安安必是会喜欢的!”
武馨安接过翻开一看,见里头果然画的花花绿绿,有高头大马,又有腆肚举刀的大将军,有两队人马捉对厮杀的场面,又有江面之上战船作战,飞蝗如雨,大火连营,看着很是热闹,当下喜道,
“就是这种,我见过的就是这种!”
她在小山村里未见着,倒是在大风镇时曾见人有过,不过这时节的书本很是昂贵,全是字儿的贵,有画的更贵,一本就值半头猪钱了,王大妞是无论如何也买不起的,那时节死皮赖脸求着人让她看了几页,虽瞧不懂上面写的甚么,但上头那些画儿,画里的各种人物却是记忆犹新的。
武弘文见她抱着这本书便不撒手,心下甚是高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
“安安肯读书便是好事,为父这里不少绘本,你若是喜欢尽可拿去看,不过且要记得万万不可遗失损毁了!”
“是!”
武馨安很是珍惜的把书紧紧抱在胸前,连声的答应。
父女二人在这藏书阁里呆了半晌,武馨安才想起来自己前来所为何事,当下也不扭捏,开门见山问武弘文道,
“父亲前头说要把村里那宅子给女儿的,如今我们已经回家了,您可是派人去办地契了?”
武弘文听她询问也想起此事了,当下笑道,
“这事儿为父是放在心上的,不过前头事务繁忙一时没顾上办理,待明日一早,为父去衙门便头一个为安安办理此事!”
为家产心生不忿
武弘文本就是官家人,与衙门各部都是相熟的,要办这事儿亦不用亲自出面,明日上衙时叫武诚拿着东西跑一趟便是了!
武馨安虽刚回来不久,越是瞧清这府里的情形,她是越发看重那山村的小院子了,早些拿到手上才安心。
这些日子她忍气吞声不敢同小程氏与付氏闹翻,便是为了那座宅子,今日听得武弘文的准信儿,一颗心是放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