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被尼古丁浸染的声线沙哑沉冽,周迟也摁灭烟蒂,眼底情绪纷杂,他瞥眼看向陈安淮抬起的腕表,清了清嗓子说,“我去看看我妈。”
陈安淮:“我回车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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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周天,陆枝难得睡了个自然醒。起床看到家里的短信,妈妈提醒她回家吃饭,中午司机会去接她。
陆枝拍了下额头,最近太忙了,她连医院都没时间去,匆匆给哥哥问了声好,对方回复一切安好,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其实可以见了面亲口问的,但当着父母的面,陆枝不敢说。
因为会被妈妈念叨她不上心,整天忙东忙西,连家人都能抛掷脑后。
司机把车停在校门口,陆枝钻进车厢,“刘叔,哥哥回去了吗?”
“先生和太太一大早就去医院了。”
陆枝眼神暗了暗,轻轻“哦”了声,不再讲话,安静注视着窗外迤逦而过的风景。
自从她上了大学,城西别墅也不常住人了,和周家的空房子遥遥相望。
公司总部位于市中心,爸妈住在附近的高层公寓,也方便去医院看望哥哥。
其实他们住的公寓离a大也很近,但他们很忙,忙到不曾亲自去a大逛一逛陆枝生活的校园。
在吃穿用度上,陆枝永远是同学中最好的。满十八岁后,父母直接开了无限额的副卡给她,所有人都觉得她的生活金尊玉贵,陆枝本人却高兴不起来。
父母的关怀全部留给了哥哥,对她只能用物质补偿。
没关系,谁让哥哥是病人呢,病人理应得到更多的关怀。
陆枝一贯这样劝说自己,近乎一种麻木的洗脑。
今年的天气怪异无比,前些天下雪气温骤降,最近又飘高到十度,陆枝穿了件薄毛衣,外面套毛呢大衣,没有繁重的羽绒服包裹,脚步轻快跑进别墅院落。
落地窗前,一家人在喝茶。
爸爸在看财经周报,妈妈有条不紊地摆弄茶具,年轻儒雅的男人怀里窝着一只雪白的布偶猫,他额前的碎发有些长,虚虚遮住眼睛。
他的眼型更像父亲,眼尾上挑,内眦尖锐,本该是凌厉的形状,却因无神空洞的瞳孔,平白生出柔和的钝感。
陆枝无意搅扰这份祥和安宁。
她停在院中许久,没人发现她。如果哥哥的眼睛没有生病,或许能第一时间看到她。
父母的眼中只有哥哥,遑论注意到她。
陆枝用力弯了下唇角,又用手指掐了掐脸颊,调整好表情,才打开房门。
听到声音,陆母唤了声她的名字:“枝枝回来了?”
陆枝换好鞋,走到茶室,在陆绥身边坐下,弯腰去逗他怀里的猫咪。
陆绥眼睛不好,其他感官比旁人敏锐,在陆枝伸过手来的那秒,拍开她的爪子。
“不怕长疹子了?”陆绥把猫搁在地上,教训妹妹一句,“好了伤疤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