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开始上学。
他并不觉得学校有什么好玩,老师讲得内容太浅显枯燥,同学太幼稚,周围太吵……但每次过来都会给他带糖果蛋糕的外婆希望他去,他就去了。
而且,父亲禁止他跟同学一起玩,放学时间没到,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一下课就把他接走。
除此之外,父亲还继续给他安排家教,每天晚上上课到九点,白天还要赶家教老师的作业,上学都把作业本带去,争取在课间完成。
虽然上学没什么乐趣,但他再也不用受伤。
他觉得自己是高兴的。
外婆再一次过来探望他们,把他抱到腿上询问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回答。
他至今记得,双鬓染霜的外婆抱住他,弯起的眼睛勾出好看的纹理,还一叠声让他好好学习、好好做作业。
他应了。
所以,虽然书包很重,课程很无聊,他还是每天乖乖完成作业。
某一天,其中一位家教老师辞职,跟父亲谈话,被他听到。
那位年轻的老师说:“这孩子太聪明了,还过目不忘,初中的课程对他已经没什么难度,后面的内容,恕我能力不够了。”
父亲当时很高兴:“好好,谢谢刘老师了!我会再找别的老师继续往下教的。”
那位老师似乎迟疑了下,问:“小暄的性子似乎太冷漠了点……是不是课程压力太大了?他才九岁,高中知识可以缓一缓。”
他父亲顿了顿,含糊几句,把人客客气气送走,转头还是给他找了新的老师。
这种枯燥又平静的生活只过了两年半,就戛然而止。
一个非常寻常的周末,有位陌生阿姨带着一名号称是他妹妹的小女孩来家里,父母爆发剧烈争吵。
他从未见过母亲这般竭斯底里,在父亲带着那位阿姨和妹妹离开后,以前会温声细语给他上刀子的母亲,第一次对他露出狰狞面孔……
后面的一切像是被按了减速键,每一帧都清晰无比。
却又像上了发条,快得他无法反应……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雾气缭绕的红色里。
水是红的、地面瓷砖是红的、墙壁是红的,画着精致妆容、穿着珍珠白晚礼服的母亲的嘴唇也是艳红欲滴……
……
他在医院躺了一个月,除了保姆,见得最多的是一位不停找他聊天的医生。
他知道,那叫心理医生。
父亲过来的时候,俩人站在带玻璃窗的病房门外说话。
隔着玻璃,他对上父亲惊惧厌恶的脸。
再然后,是头发花白、瘦了许多的外婆过来把他接走。
外婆把他带回她跟外公住了很多年的老小区,附近的人家都是旁边大学的退休老师,人都很和善。
外公很早就走了,他没见过。
他跟外婆住在一起后,外婆从不打他,还会给他买很多玩具和零食,会带他到处玩。
外婆说,这些是小孩喜欢的东西。
他问外婆,什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