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秦氏的说法,这国公令是进门的时候就打算给掌柜的,只是现在才兑现罢了,这样算来,竟是比司马毓还要早些。
秦氏也不管这样无不无赖了,只想着谁都不能欺负她闺女,反正那司马毓也不是个正直的好货色。
可是这国公令……太贵重了,如何能用来抵一件衣裳?若真用来换了件衣裳,闻昭怕是要将这衣裳供起来了。
掌柜的汗如雨下,他来管这云想阁在贵人中间周旋,只是为了得些消息罢了,如何就牵扯进这种事了?只是这种事他遇到的也不少,一般都是谁先买下就是谁的。
可现下这情况……竟叫他难以分辨,当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闻昭是既不想秦氏拿了国公令去换,又不想司马毓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
一咬牙,闻昭想着若是这掌柜回去禀报了上头,她也正好等着月照阁的人上门来。若是恩人的话,便可尝试着洽谈合作的事。
也不知自己的筹码足不足。
闻昭看着这个前世还说上了话的掌柜,道,“听见我母亲的说的吗?这国公令如何尊贵你是晓得的,就算拿去当铺当了也能超过千两的价钱,我记得涿郡渡口的无名当铺价格倒是给得公道,掌柜的大可以去那里一试。”
掌柜一听心下大惊,这姑娘为何在他面前提无名当铺?莫不是……
只要有一丝可能性,掌柜的就不能冒险,当下歉然对司马毓道,“这的确是荣国公府的夫人和姑娘先瞧上的,小的也只有秉着这先来后到的规矩,司马大姑娘还请看看别的衣裳罢,小的给您赔不是了……”末了还没有接秦氏的国公令。
秦氏满意一笑,拿过那件裙子,笑着对司马毓道,“准太子妃娘娘还是去看看旁的衣裳罢,这件衣裳怕是配不上您的身份的。”
闻昭失笑,也只有秦氏会为了她不顾脸面与一个晚辈较劲了,这话说得真是讽刺啊……
只要司马毓一天没有进太子的门,她就还没有资格下她们的脸面。可司马毓竟不知为何没能沉住气……
闻昭也不晓得,司马毓向来是最为八面玲珑的,怎的就做出了这样得罪人的事。
不过这历经艰辛才得来的裙子是当真好看,秦氏直要闻昭将这身穿到庄少傅六十大寿上去。这条裙子喜庆又好看,且闻昭是庄少傅的亲外孙女,这样穿也没人会觉得不合适。
闻昭见到外祖的机会并不多,这次见他的时候外祖穿着绛红色的衣袍,脸上带着笑意,虽已双鬓花白,瞧着却仿佛年轻了些。
外祖明显喜爱三哥多过她,当然与三哥是男子且年轻有为大有关系,但还有个原因,三哥长得与母亲神似,而闻昭则是随了姜二爷。
外祖拍着三哥的肩嘱咐他好生努力让天上的娘亲引以为傲,三哥看着他重重点头。
外祖的眼神柔和又怀念,看着三哥又是欣慰又是骄傲,闻昭看得心头一酸,却并未有不平衡。因为她的三哥,也是她的骄傲。
自端午以来,闻昭再一次看见了庄芸,易择扶着她正在叮嘱什么,眉眼柔和,将他平凡的样貌衬得隽秀。庄芸则是嘟着嘴像是在不满,可眼里却全是笑意。
闻昭嘴角掀起一抹笑。原来接纳一个人也是不难的。
庄芸朝易择摆了摆手便朝闻昭走来,竟是一副淑女样子,闻昭心下惊奇,上次端午见她的时候她还是那般跳脱,现在怎的突然收了性子?
庄芸冲闻昭笑笑,拉过她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闻昭睁大眼看她,就见庄芸点点头,笑得满足柔和。
下一秒庄芸立马撅起嘴说易择,“那家伙也太大惊小怪了吧,里面的小家伙才一个月呢,他就紧张得不得了。”
闻昭真想捂起耳朵喊“我不听我不听”,庄芸明显是一脸甜蜜的样子,嘴上却说着反话。
“看来表姐夫真是把你宠坏了!”
庄芸说得满不在乎,一举一动却小心极了,走路都不敢迈大步子。
苏穆宛走过来笑她,“嫁了人了就这般文静贤淑了?”
庄芸羞她道,“你别笑,过不了多久你也是我这样儿的了!”
苏穆宛也仅仅是抿嘴笑了下,羞涩不过一秒,立马扬眉道,“我当然是原来怎么样,嫁了人还是什么样。”
闻昭同她俩交好,听这二人互相调侃说笑,心底也很愉悦。
“昭昭,你这身裙子真好看!”苏穆宛站得近了看清了闻昭衣裙上的细节,觉得原本乍看就让人惊艳的裙子更是精致极了。
闻昭也没有想到这衣裙的款式竟是因她而风靡。她一听苏穆宛这么说后就见许多贵女好似都在看她。女子与男子不同,男子看到好看的衣裙也就欣赏一下,女子却会问这问那的,问清楚了自己也去买件相像的穿。当下就有几个眼带艳羡地问闻昭。
司马毓见原本围着她的贵女们竟走了几个,还是朝姜闻昭走去的,剩下的没走的仿佛也在看她。那姜闻昭穿的正是上回她没有争抢到的裙子,司马毓垂眸掩下眼里的阴郁,一口银牙却咬得死紧。
“姜二姑娘的手帕交嫁的嫁人了,定的定亲了,就姜二姑娘还没有着落呢。”蓦地一阵悦耳笑声,闻昭偏头一看,司马毓正掩着嘴笑着走来。
司马毓也是亲事定了的,这几个里头当真只有闻昭是没有着落的。
庄芸回道,“昭表妹才十三,要那么早定下来做甚!”
苏穆宛也笑道,“是啊,我们这些老一点的,自然要早些定下来。”为了维护闻昭竟然将她们几个都说“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