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春天,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宫里的掌事嬷嬷突然深夜造访,方箬迟疑片刻,还是跟着嬷嬷进了宫。
她已经三四年没有见过李执韵了,在她印象中,李执韵还是那个强势霸道,为了权势可以牺牲算计一切的人。
所以当她看到床上瘦骨嶙峋的妇人的时候,突然愣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李执韵在跟她开玩笑。
嬷嬷蹑手蹑脚的上前,低声告诉李执韵,郡主来了。
李执韵却勃然大怒,喊着让方箬滚,那歇斯底里的样子让方箬有了一股熟悉感,仿佛见过了无数次。
为了避免继续刺激到李执韵,方箬只能离开了屋子,不料却在门口看到了刘淮引。
方箬转身准备离开,刘淮引追上来叫住了她。
宫殿的东南角种了一棵凤凰树,风吹过,赤红色的花瓣洋洋洒洒铺了满地。
刘
淮引一袭黑色长衫的站在树下,负手而立,过了许久他说道:“你不该恨她。”
方箬抿唇,握紧了手掌,讽刺笑了声,“你倒是大方。”
刘家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有心情为李执韵说话。
刘淮引从怀里摸了个用帕子包裹的东西递给方箬,“你自己看。”
方箬狐疑的接过,当她打开帕子的时候,目光骤然一紧,这是苏情堂的鬼脸面具。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方箬质问道,可下一瞬她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这不是苏情堂的那一个,虽然相似,但是这一个远比苏情堂的要新得多。
“这是你娘的面具。”刘淮引解释说。
方箬怔住,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人都死了,装什么深情。”
刘淮引叹了声,“你可知当年你娘为什么愿意嫁给我?”
“自然是为了你们刘家的支持。”
“不是,是因为你。”
“我?”
刘淮引看向你方箬,目光悠长,“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刘家不待见你吗?”
方箬的脑子像是被一记重锤击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我答应她,会将你视如己出。”刘淮引说。
方箬握紧了手里的面具,喉咙堵塞着,发不出声音来。
“当年各皇子之间竞争激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别无选择。苏情堂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将你偷走,若不是因为这样,我二哥也不会察觉到你的身世,他那人向来眼里不揉沙子,你们能活下来已经
是奇迹了。”
方箬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皇宫的,隐约间好像听到了李锦归喊她阿姐,可是她没有回头。
她像是失了魂一样回到家,直到撞入熟悉而安全的胸膛,才终于回过神来。
“怎么了?”裴修安担忧问。
方箬摇了摇头,紧紧的抱住裴修安,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
这一切到底是谁错了?或者谁也没有错,他们都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做了不同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