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上沾了些许姜枝的气味,还没有完全消散。
他今晚有这一星半点儿的残留气味相伴,可以聊以慰藉,支撑忍耐住身体裏撕裂一般的疼痛。
君时疼到神智恍惚,却不肯发出一丝声响。
忽然,感觉到床榻边上一重,眼前视线骤然一亮。
原本以为离开房间的姜枝,不知道什麽时候去而複返,端着一盏烛台,侧坐在他的床边。
姜枝笑盈盈的脸在烛光下格外明媚,“师尊怎麽睡觉这麽不老实。”
是他做梦?
烛光摇曳如梦似幻,但魇兽给他的那场梦早就结束,那些旧日往事裏,也不会梦到如此对待他温和的姜枝。
君时眼神流露一丝恍惚,身体疼痛却像是甘霖倾洒,伤势都轻了几分。
他固执地纠正:“叫我阿时。”
他才不想当她什麽师尊。
“好吧,阿时。”
姜枝从善如流改口,她并不觉得师尊这个称谓和阿时有什麽区别,反倒是觉得一向风轻云淡的仙尊今晚格外执着,颇有几分有趣。
君时看到姜枝眼底笑意,心下也有些赧然,蛇头往床榻内缩了缩。
他心知肚明,自己是仗着伤势,才能得到姜枝这样纵容和优待。
可又忍不住想到得寸进尺,索取更多。
好在理智拉回,君时克制地偏了下头,“夜深了,枝枝怎麽还不就寝?”
姜枝理所当然:“你今晚这副模样,我当然要来照顾你呀。”
刚才离开也只是去楼上取灯,不然房间裏一直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见,不方便她晚上照料君时。
君时:“你不必如此。”
嘴上这样说,心裏欢雀程度,只有君时自己知道。
-
姜枝也不理会某条嘴硬的蛇,把烛台搁置在床头的小桌子上,褪去鞋袜盘腿坐上了床。
在君时惊讶诧异的眼神裏,搬动他的上半截蛇身,放到自己膝盖上,双手环绕抱住他。然后再拽起一旁的被子,把两个人同时裹在裏面。
“枝枝,你……?”
“我以前养过几条大蛇,照顾蛇蛇的经验丰富。它们每次蜕皮都会变得虚弱,稍微不注意就会落下病根,需要我陪伴在旁边照料。所以今天晚上我也来照顾你吧。”
姜枝撒谎大言不惭,全仰仗着系统曾和她说过,离开荒山后的攻略对象不会记得那些记忆。
君时是无所不能的化神尊者,整个中洲十二府能伤害到他的人压根不存在,几乎没有什麽机会能让姜枝照顾他。
因此这麽好的攻略机会,姜枝当然不可能放过。
反正他不记得,她瞎编乱造也没办法求证。
殊不知君时的记忆,比她知道的还要更多得多。
君时下意识反驳:“我什麽时候……”
他和弟弟在爱面子和僞装这方面不相上下,雄□□在恋慕之人面前炫耀的本能,就算是强撑着也不会轻易洩露虚弱和丑态。
当年在荒山只能维持蛇形身体,每次蜕皮途中鳞片坑坑洼洼极为丑陋的那几天,他和弟弟都会找个地方藏起来,直到蛇皮变成光滑油亮,才会回到吊脚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