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脑中默默地想着——和善村小孩众多,除了少有几个天资聪慧的可能会被各大宗门带走当弟子,大多数都是些普通孩子。
人多了,吃饭的嘴也多了,小孩又没法产出,得想个法子让小孩也能得到些收益,维持慈善堂的正常运转。
他记得上辈子慈善堂全靠何枕一人撑着,养得很是费劲。
绪自如的树枝在地上划拉了一会儿,想着——难道让那群小鬼出去要饭吗?
他的树枝在地上拉出了一条长线,他啧了啧嘴——要饭倒也还行,但是现在家家户户都快揭不开锅了,估计出门一天也要不到个馒头。
绪自如想到这里叹了叹气,觉得自己一世比一世要操心的事更多了。
他这边还在操心生计问题,只听见身后脚步沙沙,他突然直觉到了危险,头也没回地拔腿就跑。
还没迈出五步,身后来人凭空便把他拎了起来。
绪自如震惊回首,宴清河垂眸看他,平静无波的双眼中夹杂着风雨欲来的的疯狂。
绪自如大觉惊骇,脑中急转半天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
他双腿无章法地乱踢着,嘴中大喊大叫:“你放开我!”
宴清河被绪自如连踹了好几脚也不以为意,他执着地把绪自如抱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好一会儿,他拧着眉头,措辞良久,似压着情绪,嗓音干涩地问出一句:“你要去哪?”
他浑身古怪的气息似在这一句话后全都收敛了下去,偃旗息鼓后绪自如才惊觉自己被这样的宴清河吓了一大跳。
他沉着脸,上上下下巡视了一遍宴清河的脸,想在对方脸上发现些端倪,无果后他冷着嗓子说:“放我下来。”
宴清河罕见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把绪自如放回地上,张了张嘴后,眉头又痛苦地蹙了起来。
绪自如抱着自己的水壶转身继续往和善村的方向走。
宴清河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日上中天,再没说过一句话。
绪自如中午饿了,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吃饼喝水,宴清河站在他背后两臂远的距离默不作声。
“古怪!太古怪了!”绪自如一边啃着饼,一边默默地思索着。
宴清河对他有一种古怪的执念,但正常情况下他跟宴清河二人此刻应该素不相识才对。
“难不成宴清河也重生了?”绪自如脑中这念头一闪而过。
闪完之后他又想,纵使宴清河真的重生了,他也不该对自己如此重视,竟还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后,这不是他大师兄能做出来的事。
更何况重生这种事情难不成是量产的?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不是不会死?
绪自如心觉古怪,便觉得周围一切都古怪起来。
他啃完半块饼,抹了抹嘴巴,打开竹筒仰头喝了口水,眼角瞥到身后站着的宴清河,他放下水壶重新盖好,又瞥见自己扔在一旁的树枝,他顿了顿。
想要知道宴清河是不是重生的,只要做一件这辈子没做过,而上辈子做了的事情,来测试一下即可。
绪自如从石头上站起来,捡起自己扔在地上的树枝,随手在地上揪了一把草,随意地绑在树枝上,绑完后他“咻咻”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才斜了宴清河一眼。
而后他故作闹性子的小孩,闹完了性子的模样哼哼了两声:“喂,你渴不渴?”
宴清河抬眼看他,摇了摇头。
绪自如做出天真模样:“你都不用喝水吃东西的呀?”
宴清河脸上表情温和下来,他说:“我不用吃东西。”
绪自如“哇”了一声,随后小跑到宴清河身前,他抓着自己的树枝又挥了挥:“这是我的剑哦。”
宴清河眼中带了些笑意。
绪自如又挥了好半晌,最后抬起头看向宴清河:“你身后也有一把剑。”
宴清河愣了愣,他把身后的云皎剑拿了下来,放在绪自如眼前:“这个?”
绪自如装模作样端详了会儿他的剑,他这把剑剑身白如雪,隐隐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绪自如对这把剑熟的很,此刻剑柄处空落落的没挂任何东西。
绪自如偷偷挑了挑眉,又举起自己的“剑”,他手抓着自己刚刚绑上去的杂草,大笑起来:“你的剑没有这个,没有我的好看!”
宴清河视线凝在他绑着几缕杂草的树枝上,神情顿了顿,脸上表情愈发温柔起来:“嗯。”
绪自如虽跟宴清河最后弄得个不欢而散的下场,临到最后他也不确定宴清河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但想来他送的那个剑穗,他用了那么长时间,东西应该是挺喜欢的。
绪自如仰着脑袋,做出一副天真模样:“我也给你绑一个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模样的呀?”
宴清河顿了顿。
就在绪自如怀疑这人能说出一句“随便”,让自己功亏一篑的时候,他突然抬手在砂石地上轻轻挥了挥。
“这样的,便不错。”
宴清河说。
绪自如看过去,那地上画出的剑穗的绑法花式算不上复杂,但也绝对是除了自己谁也编不出来的模样。
绪自如低着头,脑子霎时间一片浆糊。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第26章无望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