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思也在慕纪怀和安季死刑后的第二天,去了安查付被关押的监狱里探视他。
经过前段时间的忙碌,和最近一段时间的关押,安查付明显比以前憔悴沧桑不少,整个人仿佛都苍老了好几岁,再没了以往那样明面上的风风光光。
安查付也没想到安逸思还会来看他,被狱警带到探视的房间,走到探视窗口的另一端,似乎还有些紧张。
明明就在去年,他还在对安逸思拳打脚踢,如今会因为安逸思的一次探视而显得无措。
可真是讽刺啊。
安逸思平静地看着他坐下。
“小思……”安查付试探着开口喊了一声。
安逸思冷淡地打断了他:“不要这么叫我。你不配。”
安查付眼底升起的那一点小小期冀黯淡下来。
不管从血缘上还是法律上说,安查付到底是安逸思的亲生父亲,他在来之前也觉得安逸思会来找他,是基于这一层切不断的亲情。
但安逸思对他,早在六岁那年就一点亲情都不剩了。
他没有和安查付废话,说:“我今天来,只是怕你在监狱消息不灵通,所以通知你一声,慕纪怀和安季的死刑已经执行完毕了。”
“另外,我还在慕纪怀的遗物中,现了一些她和其他,好几个奸夫往来的消息,我觉得你也挺有必要,知道一下这件事情。”
安逸思的话音落下,安查付的脸色就明显变了变,显然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又或是有察觉到端倪,只是始终没敢当真。
毕竟之前的慕纪怀有慕家撑腰,安查付可不敢对慕纪怀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者推测。
但都能在小孩子面前做出那样淫。秽之事的人,有过了知三当三前科的人,又真的会那么安分守己吗?
安逸思在心底冷笑一下。
他对慕纪怀的遗产不感兴,本来只是想去把一些曾经被她据为己有的妈妈的遗物拿回来,也没想到还真能有这些意外收获。
而且还不止一个。
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轨,最后自己还被连戴好几顶绿帽子,自己的余生也彻底栽在了监狱里。
安查付这后半生也算是活成个笑话了。
安查付大概也意识到了这点,神色灰败,终于向安逸思忏悔:“以前那些事情是我做得不对……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再为自己开脱。是我对不起舒锦,对不起你。这段时间我也好好地反思了我自己,作为你的亲生父亲却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对不起小思,就看在我们的血缘的份上,求你原谅我吧。”
这是早在十几年前,安查付就该对安逸思说的话。
但迟到的道歉,对安逸思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冷笑一声:“原谅你?我凭什么要原谅你?原谅你就能让妈妈活过来吗,原谅你就能让我过去,受到的那些伤害被抹平吗?”
“你现在求我原谅你,那曾经我求你放过我的时候,你放过我了吗?”
安逸思冰冷的一字一句都宛如银针直直扎入安查付的心底。
他不是没对安查付这个“父亲”的身份怀抱过希望,但他的每一次希望,换来的都不过是更痛苦的绝望。
他为什么从小就已经会任打任骂?他没有哭过,没有反抗过吗?
他只是知道他的每一次哭求,换来的只会是更狠毒的打骂。
这都是安查付自己造的孽,安逸思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他甚至恨不得让安查付和慕纪怀安季一起被判死刑。
安查付的脸色彻底暗了下来。
安逸思也不想再和他多废话,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情绪:“该说的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余生你就好好地在监狱里改造吧。”
说完,他便起身,不想再和安查付多废一句话,与戚牧良一起离开了探视的房间。
走出昏暗的监狱,浸着秋衣的阳光洒落在安逸思身上。
他呼出口气,回头又看了一眼监狱大门的方向,也分不清自己此时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就在这时,戚牧良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安逸思感知到他手心温热的温度和力道,抬头看向他:“牧良,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无情了?”
“当然不会!”戚牧良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倒觉得宝贝你说得太保守了。就安查付那样的人渣,还好意思用血缘来绑架你,他真当他有这个脸啊?”
戚牧良说得更加气愤。
若非探监的时候不能说一些妨碍罪犯改造的话,安逸思总觉得戚牧良估计当场就能把安查付骂个狗血淋头。
安逸思心底的那点郁结终于彻底消失。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侧身抱住了戚牧良,埋进他的颈窝间。
戚牧良立马就收了刚才的气闷,轻轻地回抱住他,抬手抚了一下他柔软的梢。
过了会儿,安逸思才在戚牧良的怀抱中仰头,看向戚牧良:“牧良,你说今天过后,算不算一个开始?”
戚牧良对上他清澈的视线,笑着回答:“当然。过去的事情就让他们全部过去吧,以后宝贝肯定会越来越好的!我陪宝贝一起!”
“嗯。”安逸思又埋回戚牧良的怀里窝了一会儿,片刻后才终于真的直起身,“那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洗个澡,祛祛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