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马上就可以下去了!”
门内一名保姆连忙应声,扭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神情一下子变得冷漠。
“走了,记得去到戚家好好表现,不要丢了我们安家的脸面。”
青年听完保姆的话,垂下眼睫,站起身。
他稍有些长的头被仔细打理过,尾带着点卷,面容精致秀气,即便穿着得体的西装,看起来仍有几分学生气。
只是他神色沉郁,一对黑眸黯然无光,没有半分青年人的朝气,更似一具任听摆布的玩偶。
——他便是安家出了名的“小聋子”安逸思,也是安家的小少爷。
说是小少爷,其实安逸思在安家根本就不受待见。
他的生母被小三害得抑郁自尽,那小三也成了他的继母,带进门一个大他半年的继兄。
继母继兄不待见他,动辄打骂,父亲也暴躁易怒,总把他当出气筒。
如今安家资金链出现问题,他才大学毕业,又被当作联姻的工具,“卖”给了家业庞大的戚家。
今天就是他要搬去和戚家那位小家主戚牧良同居的日子,也是他和戚牧良的第一次见面。
传闻这位小家主脾气很差,在家里被娇纵惯了,是个肆意妄为的性子。
但是安逸思已经不在乎了。
他从小到大被打骂欺辱惯了,最差也就是换个实施者,对他来说没有差别。
安逸思半低着头,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停滞了一会儿,终于将门打开。
管家还等在门外,见他出来,不耐烦地说:“怎么这么慢?万一等会儿让小戚总那边的人等久了,到时候就该说我们安家的人不懂礼节了。”
他语很快,安逸思下意识抬手扶了下耳边的助听器,没太听清管家说了什么。
安逸思有很严重的后天性听力残障,不依靠助听器的话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而且因为安家不愿在他身上花太多钱,他用的助听器比较劣质,对面的人声音小些或是语过快,都容易听不清。
他来不及再仔细辨别,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狠狠地拽了一下,被迫跟着管家过快的步伐往楼下的方向走。
安父、继母和继兄早就已经吃完早餐,坐在客厅的沙上聊起家常,仿佛根本看不见走下来的安逸思。
安逸思习惯了这种场面,走下楼梯默默拐弯,往另一边餐桌的方向走。
但管家似乎嫌他走得太慢,推了他一把,他踉跄下险些摔倒,手肘磕到椅背,又疼又酸麻的感觉顷刻间席卷而来。
换作别人已经龇牙咧嘴的疼痛,安逸思只是轻轻皱一下眉,很快就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看向餐桌。
餐桌上只剩下一些安父继母他们吃完之后的残羹冷炙,唯有角落的碟子上还留着一片干巴巴的面包,与早就凉透的牛奶。
安逸思对餐桌上的凌乱熟视无睹,沉默着走到角落去。
从凌晨四五点左右,他就被一群人吵醒,然后反复地折腾服装、造型,到现在都滴水未进。
眼前的面包似乎也从那时候就被摆上了餐桌,放到现在已经有些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