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宅那边,竹枝等人点起了灯烛。
这些人都还穿着外衣,钗环都没卸,显然还没入睡。
“你们都没睡吗?”
“我的大娘子啊,你不回来,我们怎么敢睡,又哪能睡的着呢?”竹枝说着,引了蜡烛过来。
下一秒,“啊”的一声,差点失手打翻了烛台。
烛光下,众人终于看清了姜青芷的狼狈样子,都吓的不轻。
“别嚷嚷,别喊,嘘……”姜青芷连忙手指压唇,示意她们都轻点声音:“这些都是马血,又不是我的血,我没受伤……”
说是没受伤,但是在伺候她沐浴更衣的时候,润喜还是吓的眼神都变了。
“大娘子,你,你这后背上……”
姜青芷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后背,几乎一大片都是淤青。
她稍微一碰,姜青芷就哎呀叫疼。
“别扯着了,疼的很,去,去把药箱拿来,都是皮外伤,用点药就好了……对了,我受伤的事情不要告知任何人!”
“不传御医吗?”润喜担心道:“要不,还是让史御医过来瞧瞧吧!”
“叫什么史御医?我的外伤我自己清楚,再者说了,之前让史御医过来,是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生病借口,其实那点子病症而已,我自己可以处理。”
最主要的是,她今夜受伤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外人知晓。
因为一旦那几个守城的兵丁说漏嘴,在日后喝酒聊天时,和旁人说起今晚有姑娘在城外翻车受伤,那再顺着线索追踪近几日谁家女眷受外伤请医,便很容易猜到那个姑娘就是她。
所以,今晚上别说是皮外伤了,就是几乎要命的致命伤,她也得关上门,咬紧牙关自己治。
姜青芷的药箱里是有一些跌打损伤的药,不过准备的量不足。
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受这样的重创,挨这么重的伤。
她写了药方,让润喜白天的时候找个借口出门,买些治跌打损伤的草药回来,她自己调配。
而且张金成也受了不小的伤,得在家休养几日,避人耳目,也得给他一些疗伤的药。
忙活到天亮,她才有机会上床休息。
经过一夜的缓冲后,她身上的酸痛感也越来越明显。
姜青芷刚叫来竹枝,让她去耀辉堂回盛氏,就说自己身子不爽利,今天不去请安了。
竹枝出门后不久,顶多是几个呼吸之后,又回来了,紧跟在后面的是盛氏身边的刘妈妈。
刘妈妈福礼:“大娘子,夫人请大娘子过去,陪着她一起用早饭。”
姜青芷过门之后,还从未给和盛氏一起吃过早饭。
即便过去,一向也是盛氏吃着,姜青芷和几个姨娘在一边站着伺候布菜。
如今一起用早饭的殊荣,还是第一次。
姜青芷不动声色道:“劳烦妈妈先行一步,我梳妆过后就来!”
她一走,竹枝就急了:“大娘子,如今你手臂上腿上都是淤青,不碰都疼,怎么出门?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请您过去一起用饭。
”
“我那个婆母啊,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那么好心的!”姜青芷随便一猜,便猜到了一点端倪:“想必是她那个宝贝庶长孙惹下的祸事!”
国公爷是洞观全局,知道金镶玉是个不可托付的,连带着那个庶长孙也是个不堪用的,所以才一直不待见金镶母子三人。
但是盛氏不一样!
即便周煊元再不听她的话,死都要和外室厮混生子,也毕竟是她的儿子,而且还是幼子,她在心里也是宠爱心疼的。
这一点,从她当初瞒着国公爷,连带着曹姨娘等人做局,忽悠她收养周艾轩一事就能看出来。
所以,只要周煊元到她面前一哭一求,盛氏肯定是要心软的为他出谋划策了。
这次所谓的请她一起用饭,十有八九是为她设下的鸿门宴。
归根究底,还是为了她那个不争气的庶长孙!
姜青芷的脖子上和手臂上都有青紫的痕迹,丫环们连续覆盖了四层胭脂和粉蜜,才算勉强遮挡。
竹枝担忧道:“这些粉蜜不能见水,大娘子,你可要注意了,吃茶喝汤的时候,可千万别洒了。”
姜青芷似笑非笑:“你真当我是去用饭的吗?比起洒了汤水,我更担心婆母要用茶水泼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