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眠后退些距离,随手拿了本书翻看,道:“你现在试试,看能不能感受到另一个你的存在。”
听话的司沐辰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身体,一盏茶的功夫却一无所获。
他泄气地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脸,摇头道:“不行,我感受不到。”
“别着急,总能感受到的。”陆眠放下书,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笑道:“另一个你的事一时半刻急不来,索性先别想了,你好不容易出来,我教你画符吧。”
鬼魂耳朵动了动,拉下被子,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眸,好奇道:“鬼也能画符?不会魂飞魄散吗?”
道家传承千年,留下无数道书奇术,自然也有适合鬼魂学的符咒。
可因为这个年代道家与鬼物关系紧张,即便家里有这类利于鬼物的书籍,道士也不会拿出来,反而会悄悄销毁。
是以,作为鬼魂的他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手里这本恰恰是教鬼物画符的道书,陆眠才会生出教司沐辰画符的想法。以后若是遇到道士,鬼魂也能多出一分胜算,少受些伤。
“不会。”陆眠把书塞进他手里,道:“你先看看这本书,要是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司沐辰翻开书,一页接着一页的看,神情很是认真。
见他这般卖力,陆眠走到桌边,随手拉把凳子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陷入沉思。
昨夜阿辰带着他消失在西厢房,根据司徒家对鬼物的厌恶程度,那群道士很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阿辰常年待在西厢房,气息早已布满西厢房的每个角落,随便一个追踪术就能根据气息找来陆家。
再加上阿辰的灵鬼身份,一旦被发现,司徒家绝对会不惜任何代价地活捉。他并未和司徒家主司徒南打过交道,不知对方实力如何,谨慎一点总没有坏处。
想明白这些,他趁鬼魂用功读书之际,轻而易举地卸下鬼气,又在凳子上放了一个足够以假乱真的纸人替身,悄悄离开卧房。
陆家宅子很大,一共四进院落,还有一个种满黄色郁金香的大花园。
陆眠在各个入口布下符阵,这才放心走向卧房。
替身纸人仍旧保持着端坐在凳子上的姿势,看书的司沐辰则是趴在床上,向其询问,“道长哥哥,这里我有点不懂,这个符应该怎么画啊?”
“我看看。”替身纸人站起身,缓步走到床边,从鬼魂手里接过手,扫了一眼后,随意将书放在床上,拉过他掌心,指尖在上面细细勾画。
掌心恰好有块痒肉,司沐辰强忍痒意,耐心等陆眠画完。
替身纸人抬头,问道:“学会了吗?”
司沐辰道:“学会了。”
教会鬼魂画符,替身纸人并未多做停留,回到桌子旁,再度坐下。
陆眠勾勾手,替身纸人被牵引着打开门,在接触他的一刹那由人形变成薄薄一片纸。
他将纸人随手丢下,进入房间,问道:“怎么样?学会了吗?”
司沐辰举起符纸,满脸写着求夸奖,“嗯嗯!你快来看,我画出来了!”
两人交谈之际,常青不知何时站在门外,正不断向房内探头,看起来很是焦急。
见他这副模样,陆眠收起笑,问道:“常青,你来找我,可是出了何事?”
常青道:“公子,大事不好了,咱们府中的下人昨夜未曾归家,他们家人此刻聚在府外,纷纷表示要见自己亲人一面,否则就要去衙门报官!”
招摇撞骗假道士21
一夜又欠愉,陆眠全部心神都牵在鬼魂身上,根本没把凄惨死去的下人放在心里。
此刻数十具尸体仍大喇喇摆在正对大门的位置,院门一旦被强行破开,必然会引起争端。
他当机立断,用被子把司沐辰团团裹住,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阿辰,你乖乖呆在这儿,我出去看看。”
司沐辰不安地咬着下唇,道:“外面那群人的亲人已经死去多时,没办法再救回来,你打算怎么应付他们?”
陆眠根本没打算应付。
身穿嫁衣的红衣女鬼是被失忆前的他封印在佛像里,而他的突然失忆,让只有两天时限的封印符纸因超时失效,得以让嫁衣女鬼破开封印滥杀无辜,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若论因果报应,确实是他间接害死了府中下人。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含糊应付,而是想和平解决这件事。
面对鬼魂关切的问询,他沉思片刻,温声道:“自然是将一切和盘托出,尽最大可能满足他们需求。”
司沐辰道:“道长哥哥,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为他掖了掖被角,陆眠眉眼含笑地在鬼魂额角亲了一口,压低声音道:“不能。你无需担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完,他尽力忽视司沐辰眼巴巴的视线,带着常青离开卧房,向陆家大门的方向走去。
方才他给宅子各个入口都布下符阵,一旦强行破阵,只会落得个非死即伤的下场。因着担心府外人强闯,路上陆眠并未耽搁时间,不到一盏茶时间,两人来到宅子门口。
木门被敲得啪啪作响,不时还传来暴躁的叫骂声。
“陆道长,快开门!我娘每天晚上都准时回家,昨晚上却一夜未归,我是真的很担心她!”
“臭道士,你为什么不敢开门?莫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吧!快把我媳妇儿放出来,否则老子饶不了你!”
“诸位乡亲,咱们敲这么久,也不见有人开门,陆眠是不是根本就没在里面?要不咱们把门撞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