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了自己。
那不对。
我无罪,何以自弃。
隔了几小时,又来一拨人,又把他打了一顿。
这是第三次了。
嘟嘟囔囔骂了好一阵子,骂了什么,他没记得,也没听清。
浑身骨头快要散了似的。
许邵东觉得,自己快被打残了,仿佛一松牙,人就过去了。
或许,没有人会歌颂你,没有人会记得你,你受尽苦难,历经折磨,你可能暴尸荒野,也可能尸骨无全。
但是,有些事情,不能松口,也永远不会松口。
那关乎一个人的道德,原则,与精神。
那事关乎,一个人的灵魂。
入夜,外头吵吵嚷嚷,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哐当。
门被摔开。
他摊在地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睛微微睁了睁,大概看清楚了来人,是安六爷。
一只脚踩在手上,捻了几下,刚要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流出黑红黑红的血,沾着安六爷脚下的泥,他动也不动,就连个微妙的表情也难以察觉的出,或许是忍着痛,或许是痛得已经没了感觉。
安六爷紧抿着唇,脸上看不出的大喜大悲,看上去却格外的瘆人,他抬了抬脚,踩着许邵东的脸,“小子。”
他用力的碾了几下,然后收回脚,蹲下身,掐着许邵东的下巴,掰过来让他看着自己,“你知道跟我作对,什么下场?”
许邵东咬着牙,没有回答。
安六爷的法令纹似乎深了不少,呼吸也异常的沉,与之前那慈祥的老伯完全已是两人。
“安雷死了。”
他一句话一顿,嘴撇成八字形,凶恶得很,“不是你杀得,确是因你而死。”
“你勾结警察,利用阿铃,害死我唯一的儿子,害了我那么多兄弟,我就是把你剁碎了喂狗也不为过。”
“你是个聪明人,也很有前途,为什么要走上这条错途,我给了你一生用不尽的财富,我让你来云南,管这一带最重要的一条交易枢纽,我把我最爱的女儿托付给你,你究竟为什么放弃大好前途,为什么要背叛我们,背叛与你同床共枕那么久的女人?”
安六爷长吸口气,“你是警察?”
嘴里血的腥味越来越重,许邵东瞪着他的眼。
呸。
血吐了安六爷满脸。
许邵东笑出声,口中牙里都是血,脖间的青筋暴了起来,嗓子干,每说一个字又疼又腥,一字一顿,“你们这帮畜生。”
他并没有生气,松开他,把血擦了。
安六爷俯视着他的脸,“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许邵东收回笑,脸色沉下,“背叛?我从不是你们的人,哪来背叛可言。”
安六爷眸色狠戾,俯视着他。
“我只恨,只恨警察没把你们全逮住。”
安六爷哼笑一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服软,倒是有几分血性,怪不得阿铃那丫头那么护着你。”他笑了笑,苦而奸,“可你害死她哥哥,现在,她也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