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苏斐微微颔首,又道:“阿姐,祝你好梦。”
说完这句,他迈开右腿,正准备离开,女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口,眨巴着眼睛看他。
苏斐的目光不由地落到了宋思扯住他衣袖的手上,顿了顿,温声问她:“阿姐,还有事?”
女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她深深地埋下了头,声音嗡嗡的:“阿斐,你能不能不要走。”
她一板一眼地说着,心里的小人在朝她咆哮,说好的矜持呢!!!
然而,她嘴巴却越发的利索,几乎是不打草稿地补充道:“我是说,你能不能睡在我隔壁啊,我……我怕黑。”
噗——
在黑暗里偷听的某只猫忍不住喷饭,得亏它赶紧伸出肉垫捂住了嘴,不然,非被那不知羞耻的俩人发现不可。这个女人,思春就直说好了,还找这烂的借口,就算她怕黑,可以找他陪着啊,大不了他在她的床下搭个窝好了。
它在这头恨得牙痒痒,女人在那头正期期艾艾地等待这苏斐的答案。
等待的时光总是难熬的,在宋思觉得脖子发酸,四肢僵硬,脑袋眩晕之际,苏斐终于悠然打了声“好”。
那一个好“字”,仿若天籁,让她顿时心情亢奋,灵台清明。宋思伸出左手,殷勤地将苏斐迎了进屋,然后才转过身,啪的一声合上了门。
而缩在暗处的凌烨,瞪着那双不敢置信的猫眼,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前脚后脚地走进了屋里。
打击,这对它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打击,如果它没有看错的话,那个苏斐在将要踏进去之前,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它这里看了一眼。
喵,宋思,你这个没节操的女人,小爷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当然,最终,苏斐跟宋思也没有发生什么,这是听了一整夜墙角的某只猫得出的结论。
果断窃喜之。
第二天,宋思睁着一双熊猫眼,幽魂般地将苏斐送下了山。
回来后,她没顾得上逗凌烨几句,仍旧幽魂般地进了屋。
凌烨甩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跟着女人进了房间,却见她两眼一蒙,四脚朝天地躺在了床上,连被子也不晓得盖上。如斯情状,凌烨猫躯一震,忍不住朝她犯了一个大白眼。
正在原地思忖着怎么叫醒她的时候,女人销、魂的打鼾声悠悠地的在空中传播了开来。
凌烨菊花一紧,瞠目结舌。
原来,这个老女人睡姿这么彪悍啊。
其实这不怪宋思,实在是苏斐甚为可口,让她忍不住小鹿乱跳,导致她一宿都没有睡着。
她这一睡就睡得不知朝夕,而一直暗搓搓盯着她不雅睡姿的凌烨,不知中了什么魔咒,慢吞吞地朝她靠近,再靠近,然后,悄悄地伸长了尾巴,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女人露在外面的手腕。
这隔靴搔痒的那么一下,没有将宋思吵醒,倒是让它自己吓了一跳。
凌烨猛地将尾巴抽了回来,两只前爪捧住了那根尾巴,猫眼竖成了两条竖线,直愣愣地盯着尾巴尖尖看着。
它莫非中邪了不成?竟然会想摸摸她,像她经常对它做的那样。
甚至,连她的打鼾声,听在它的耳里,也变得可爱起来了呢。
凌烨被吓着了,尾巴一缩,夹住了屁、股,嗖的一下跑没影了。
宋思这一觉,委实睡得不怎么踏实,她半昏半醒地醒来了三次,脑海里穿插着各种各样的梦境。
印象最深的那一次,是苏斐满身是血地倒在了她的怀里,那炽热的鲜血,真实的触感,叫她分不清是梦是幻。
满头大汗地从梦魇中惊醒过来,宋思下意识地将手摸上了胸口,感受着薄薄的肌理之下,那空荡荡的心口。少顷,她重重地吁出一口气,伸出手背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她很少做恶梦,一旦做恶梦,就代表有什么事要发生。
不知道,这一次,又会发生什么事?
因为心里不安生,怕苏斐会出什么事,饭桌上,她罕见的一句话都没说。而凌烨,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偶尔,给宋思送去几个秋波。
苏斐将这一切落入眼底,抬手给宋思夹了一筷子的菜,后者照例将他夹过来的菜放入口中。
女人初时没有发现,等到第三口下肚,她咂咂嘴,觉摸出了些许不对劲。她眨了眨眼,定睛一看,躺在她米饭上的,赫然是几粒炒得焦黄的蒜苗。
虽然苏斐的手艺很好,可以把蒜苗做得很好吃,可是宋思无论如何也不喜欢那个口感。
她大张开嘴,正想着要不要伸手抠出来,身旁的男子慢悠悠地给她递了杯水,宋思顺势接过,一股脑儿地灌了下去。
激荡的流水顺着喉管冲到胃里,将她嘴里的那股大蒜味给冲淡不少。
宋思缓过神来,伸出食指,颤巍巍地指向某个无良男子,控诉道:“阿斐,你是要谋杀我的味蕾吗?”
某人无辜地耸耸肩,睁着那双澄澄澈澈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宋思率先败下阵来,耷拉着眉,衬得那张僵硬的脸有些不忍卒读。
苏斐清了清嗓门,薄唇微张,清澈的声音沁人心脾:“阿姐,你有什么心事吗?”
一边当电灯泡的凌烨闻言,猫脸都快埋进了碗里,耳朵却悄悄支起了两个小帐篷。
宋思听罢,放下了筷子,手肘撑在石桌上,支着脑袋朝他看去:“阿斐,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她对今天白天做的那个梦,还是有些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