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有些发酸,再是极盛了的笑容,也不过昙花一现。
男子愣了一愣,再一看,宋思的脸上已然没有了笑容。苏斐复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落入瞳孔中的,仍旧是那张僵白着的,面无表情的脸。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笑容,不过是他的一场错觉。
苏斐悄然呼出一口气,睫毛轻眨,藏起了眼中的情绪,“阿姐无论怎么样,都好看。”
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宋思胸前的紧张一散而去。她还想问他,她刚刚的那个笑容好不好看,但看男子神色如常,她只能将那句话藏在了胸口。
宋思发现,她的阿斐几乎无所不能。
他会盖房子,还会做藤椅,又烧得一手好菜,听陆老板说,阿斐在淮阳城的生意做得很大,无为山庄的名头很是响亮。
这么完美的阿斐,即将成为她的夫君,宋思的百年夙愿似乎已经要达成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胸口空荡的厉害,那是一种浸透了百年的荒芜,明明阿斐就在她的身边,她却觉得他离她很遥远。
宋思就笑自己,阿斐已经回来了,她患得患失个什么劲儿。
桃林的那栋木屋里陆陆续续地添置了很多的摆件,都是些模样精巧的小玩意,看着不值钱,倒是颇费心思,也不知道阿斐是从哪里弄来的。木质的藤椅也安置在了朝南的里屋,旁边摆放着一个紫檀木的案台,上面堆放着各色的瓜子零嘴,每天都不带重复的。
阿斐又给她做了一个书架,就安置在了北边的墙角,她最爱看的小人书在书架上叠放的整整齐齐。一鼎香炉置放在了书架的左边,每天一早,阿斐就会贴心得给她点好熏香,让她的身上随时都香喷喷的。
苏斐做到了他承诺的一切。
想着阿斐对她的点点滴滴,宋思恬静地躺在了那张舒服的藤椅上,摇啊摇,摇啊摇,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到最后双手安然地停留在了胸前。
女人睡着了。
午后的阳光,笼罩在了她的身上,给她鸦羽般的睫毛镀成了金色,苍白的脸在阳光下恍若透明。
那一袭红绸搭在了她的膝上,女人的手微微滑下,被遮住的刺绣图腾露了出来。那是一副鸳鸯绣图,绣了一半,只待女人将另一半补齐,她的阿斐就要来娶她了。
这一觉,女人睡得很沉,等到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然下山了。
宋思揉了揉困倦的眼睛,低头一看,手底下的那半只鸳鸯就呈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暗怪自己怎么不小心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将嫁衣收好,她将窗户关上后,才在满室的幽香中,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在洞府逛了一圈,苏斐还没回来,估计是在处理着无为山庄的事情。他很忙,不过,就算他再忙,总会记着给她做饭,这让宋思只要想想,胸口就暖洋洋的。
这些日子,兴许是有了苏斐的陪伴,她胸口疼痛的毛病再也没有犯过。
偶尔实在太闲,她就会念叨着凌烨那只没良心的猫崽子。自从上次一走,一晃月余,凌烨当真再没有回来过。
对于那只首饰盒的事情,宋思早就释怀了,过去的事情已随风而去,她不必再心心念念着。阿斐既已回到了她的身边,她也就不需要睹物思人了。
如果凌烨回来,她保证不打它,还会给它好吃的,然后抱着它,跟它讲讲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
她的喜悦不能跟人分享,着实是要闷坏她也。
傍晚时分,苏斐准时回来了。
宋思站在洞府遥遥望着,还没容他靠近身前,她就巴巴地迎了上去。
她想着,自己今后作为阿斐的夫人,一定要表现出她的贤惠,便掐着嗓子,娇滴滴地道:“阿斐,今天忙了一天,累不累啊?”
苏斐神色如常,转了转手上拎着的叫花鸡,摇了摇头,回她:“没什么事,无非就是算账一类的事情,喏,给你带了一只叫花鸡,你闻闻香不香?”
宋思也觉得自己的声音太过刻意,清了清嗓子,恢复了正常。她凑到了他的手边,闻了闻,然后点了点头:“嗯,真香。”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苏斐不由地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比起以往繁盛而蛊惑的笑容,他这个微笑就显得纯粹多了。
约莫是察觉到了自己心绪的转变,苏斐脸上的那个笑容一僵,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徒留下暗淡的痕迹。
宋思没发现他的情绪起伏,主动拉过了他的手,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念叨个不停。
“阿斐,我今天绣鸳鸯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一提起这件事,女人就忍不住有些懊恼,“还差半个就要完工了,真想快点把它绣好。”
苏斐似乎有心事,闻言,也只不过清浅地提了一句:“阿姐,不急的。”
“嗯,我不着急。”宋思瞅了他一眼,口不对心地道。
不着急才怪,阿斐的答应给她盖的精舍修好了,她的嫁衣才缝制了一半,能不急嘛。
她……想早点嫁给阿斐。
苏斐做菜的时候,宋思也跃跃欲试,想要给他露个一手。
自从阿斐掌勺以来,再也没让她碰过锅铲,虽然是体贴她,但对于一个立志要做贤妻良母的人来说,却是她前进发展道路上的障碍。
苏斐见她坚持,便放手站在一边,让她自由发挥。
不知道是不是苏斐在一旁观看的缘故,往日在凌烨的监督之下,千锤百炼的厨艺,在苏斐面前连连发生事故,不是油锅炸起,就是菜炒焦了。到最后,还是苏斐接过了她的锅铲,帮忙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