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莲微挑着眉,对于她那句善意的提醒表示有些小惊讶,她以为这人巴不得她出事的,没想到还是有点良心的,看来是比她要正直一点呢。
成亲那日,天色极好。
受邀而来的夫人们围着她说说笑笑,场面十分热闹。
沈青莲在好命婆的梳发装扮下,着了一袭鲜红嫁衣,这嫁衣如火,样式却格外别致,裙摆上绣着两朵并蒂莲花,衬得人愈发娇艳妩媚。
时辰到了。
“唰――”
红彤彤的盖头落下,隔绝了所有探究的视线。
沈青莲在喜婆的牵引下到了喜堂,手里被塞了一根红绸,隔着盖头,她只瞧见了一道模糊的身影,身材颀长清瘦,牵引她的时候格外温柔。
喜堂里的龙凤喜烛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二人过了火盆,完成了拜堂的步骤,之后新郎被催促着去喝酒,新娘则在喜婆的护送下回了婚房。
烛光映着女子的身影格外纤细,沈青莲端坐在花纹繁复的大红被褥上,双手交叠搁小腹之上,规规矩矩的,一副温柔贤淑的新嫁娘模样。
待门关上后,室内恢复了宁静。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香的味道,香味清幽素雅,有种沁人心脾清凉古朴之感。
沈青莲往被褥里摸索了两下,摸到了一套青灰色的男装,是她先前放进去的,衣服料子有些坚硬,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迅速换上了这身衣服,朝着院子外摸去。
厅堂里是一群喝酒的客人们,场面十分热闹。
柳云卿也在其中。
今日是大喜之日,不少宾客们上门贺喜,柳云卿先前撤了门上的禁制,所以她才能轻松出了院子。
出了胡同口,里头的喧闹声似乎小了些,沈青莲一直往西走,再往前是一片苍翠的细竹林,似乎没什么人踏足过。
她往前跑了几步,只寻着一些僻静的不成路径的小道跑着,直到双腿无力,磕磕绊绊停在一棵树下,扶着树干虚弱的喘着气。
她这身子,未免也太弱了些。
沈青莲蹙着眉,捂着胸口休息了一会儿,正打算起身的时候,身后陡然袭来一道劲风。
她转身去看,眼前青光闪现,凌厉青尺飞射而出,她只觉得后脑勺一凉,原本缠在发髻上的丝带飘然落下,满头青丝散的到处都是。
沈青莲的身子顿了一下,瞬间知道了身后那人是谁,却依旧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着。
身后那人见她还要逃跑,青尺在上方盘旋一圈,“噌”地一声,威胁似的落砸在她脚边。
不愉不缓的声音从后头响起,轻飘飘的,还带着几分莫名的缱绻情愫。
“娘子,出来玩也不和为夫说一声吗?今晚可是我俩的洞房花烛之夜呢,娘子若是玩够了,随为夫回家玩可好?嗯?”
新郎官身长玉立,静静地站在竹子底下,温柔地看着人,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挂着一抹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沈青莲转过身,眼前的柳云卿和往日不太一样,此刻的他着了一件正红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根红绸,墨发束起,唇角殷红,少了几分温润,却多了几分艳丽灼人的气息。
郎君眼尾微挑,漆黑如墨的瞳孔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沈青莲垂下眼帘,沉默着不说话。
这时候新郎官走了过来,步子不急不缓的,异常平稳镇定,就像是在行刑前,刽子手的刀慢慢架到脖子上,一点一点的击溃着人心。
沈青莲心中害怕,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男人伸出手,修长的指尖轻松捏住了对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娘子为何不说话?”
他的眼里漆黑一片,墨色深沉,仿佛墨汁在里头化开了一样,看不清一丝其他的情绪。
沈青莲推了他一把,转身想要离开。
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身后猛地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男人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身,掌心用了些力道,将人摁进怀里,“真是不乖,当着夫君的面,你还想逃去哪儿?”
沈青莲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身后那人瞬间箍的更紧了,恨不得将人塞进心口下三寸的位置,让她动也不能动。
林内风声渐起,竹影斑驳。
在这片僻静的小竹林里,看不见任何灯火,只有树梢边挂着的一轮新月,偶尔落下点微弱光芒。
沈青莲被人箍的疼了,忍不住喊了声,乌黑的眼珠瞬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你放手……”
男人笑了一下,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轻轻磨蹭着心上人的耳垂,微微咬着,细细的喘息声在她耳畔蔓延,听的人脸颊一阵发热。
“青青,听说过相思蛊吗,这其实是巫族的一种刑法。”
名字好听,刑法却极为残酷。
沈青莲的喉咙一阵发紧,眼睫微微颤了下。
郎君的手顺着衣襟进到某处位置,动作异常缓慢,带着丝丝怜惜,温柔极了,他说,“…对待感情不忠的人,取百虫入蛊,以身为引,中蛊者一开始会腹痛……”
沈青莲的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那双手慢慢划过她的小腹,掌心的薄茧在她肌肤上轻轻磨蹭着,“因为,蛊虫会在里头产卵,几天之后,中蛊人会咽喉肿胀,不能吞饮。”
“再过数月,中蛊人腹腔鼓胀,犹如怀了孕的妇人一般,体内的养分被蛊虫吞噬殆尽,之后肚皮胀裂而死。”
“你看,这种刑法是不是颇为有趣?”
沈青莲听得小脸煞白,故作慌乱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这算哪门子的有趣啊,分明就是在恐吓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