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河妖应当不是意外,诺大商船,烟火气息极旺,一般的妖怪是不敢上船害人的,这只水猴妖被人驱使来此,兴许只是为了试探,真正的黑手应当还在后头。
到了第二日。
河面依旧是风平浪静,不知是因为昨夜的河妖太会隐藏了,还是真的销声匿迹了,除了柳云卿,竟再没有一人发现过它的踪迹。
船行至江上,渐行渐远,两岸青山俊挺高耸,水路逐渐狭窄,水面泛起丝丝缕缕的雾气,给人一种模糊不清之感。
到了正午,甲板上的人多了不少。
沈青莲二人在屋外散心,许是正午的阳光照在人的脸上太过温暖柔和,警惕便放松了许多。
不知何时,天空竟变得昏暗了,四周风乍起,吹在人的脸上带来丝丝凉意,仿佛要下一场大雨的样子。
在这样安静和沉闷的环境之下,空中陡然传来一阵鬼鸮啼哭的声音,嘶哑难听,仿佛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声音,给人一种极为阴森诡异的恐怖之感……
巫江河流域分为两段式河流,上半段空旷辽阔,下半段地势低窄,且两岸多为崇山峻岭,虽船商业繁荣,水匪也相当猖獗,且巫江河流域的水匪大都喜欢豢养鬼鸮为其打探消息。
经常走南闯北的,有点眼力的商人看见鬼鸮时便知道,这艘船怕是已经被水匪盯上了……
甲板上有人被吓的面色苍白,指着空中盘旋的鬼鸮说道,“那是水匪的标志,这艘船被水匪盯上了,这附近有水匪……”
话音刚落,便听到水底一阵“哗啦”的声音,雪白的水花溅起两丈高,一道银光闪现,从浪花中蹿出一个凶神恶煞的水匪来,嘴里还叼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吓得众人一阵惊呼,连连后退。
水匪跳上船,呸了一声,一把将对面的女眷扯进怀里,大笑道:“老子们都观察多少天了,就你们这艘船油水足一点,娘们也长的俊,哈哈哈不亏不亏……”
女眷们吓得近乎晕厥,这些匪类凶狠残忍,与其落入他们手里沦为玩物,还不如投河自尽,自行了断的好。
不远处有一艘船逐渐靠近,船上大多是带着兵器水匪,柳云卿微微皱眉,将怀中人搂的更紧了些。
沈青莲偷偷瞧了一眼,为首的男人一身横肉,脸上有一道拇指长的刀疤,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那只鬼鸮见他上船之后,在空中盘旋几圈便落在了水匪头子的肩上,一人一鸮恶狠狠盯着船上的商旅,活像恶鬼似的。
柳云卿拥着人往后舱移动,还没走出一步,便听到那水匪一声喝道,“所有人都给我在甲板上蹲好,男的留在原地,女的都去另一艘船上。”
柳云卿脚步顿住,指尖在青尺上摩挲,迫于水匪淫威,船上的其他男子跌跌撞撞走到甲板上蹲下,女眷们则被拽到另一边。
在这种情况下,柳云卿二人很快就被水匪头子发现了身影,那水匪头子瞧了一眼两人背影,指着二人道,“你们两个,不想死的话给我老实点,男的去甲板,女的跟我走!”
柳云卿站着没动,水匪顿怒,举着刀子便朝二人砍了下去,就在众人以为青衣男人会死的很惨时,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青光一闪,带着凛凛杀气,瞬间便刺穿了水匪的半只胳膊,将人钉在了原地。
那水匪也是个人物,被刺穿了胳膊硬是一声不吭,一双虎目恶狠狠瞪着二人。
恰在这时,不远处那艘船上传来一阵鸮啼,柳云卿偏了偏头,余光瞥见甲板上站着一个灰袍中年男人,那人瞎了只眼,手中拿着一面锦旗,身旁蹲着一只黑毛水猴妖,看着像是水匪中军师类的人物。
中年男人窥见商船上的动静,锦旗一挥,原本在空中盘旋的鬼鸮瞬间俯冲下来,朝着两人猛烈攻击。
“柳大哥,小心!”
沈青莲被他小心推开,扑面而来的冲击吹得她满头发丝披散开来。
那鬼鸮逼近甲板,柳云卿抬手一尺子劈了过去,鬼鸮闪躲不及,被青尺打个正中,发出一声凄厉嘶鸣,掉入河水中消失不见了。
那灰袍男人瞥见鬼鸮被击落,目光顿时一惊,心中猜测这人便是昨晚击退河妖水猴的那人,似乎有些难缠。
于是从怀中掏出一根短笛,吹出的调子十分诡异,细听之下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能摄人心魄。
那调子吹奏完毕,先前被钉在甲板的水匪头子瞬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力大无穷,举着兵器便朝他冲了过来。
柳云卿忍不住皱眉,一脚踏出踢在了那人胸口位置,除了让他后退几步之外,似乎一点外伤都无,他青尺虚晃,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筒弹射出去。
那水匪头子一掌碾碎的竹筒,结果发现里头有只指甲盖般大小的黑色甲虫,他一巴掌拍了下去,黑色虫子好像变成了两只,再后来又变成了三只、四只……
水匪头子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睁眼时,那些虫子竟咬破了他的手掌,然后钻进了皮肤,开始吞噬血肉……
蚀骨钻心的痛楚从掌心传来,水匪大惊,当即想要断手止痛,却不曾想蛊虫繁衍太过迅猛快速,不过才片刻时间,整只胳膊的血肉竟都被吞食殆尽,露出血红骨肉。
沈青莲无意窥见那副场景,顿时觉得浑身血液发寒。
柳云卿收了青尺走到她面前,手指摸到她的眼睛,小心翼翼挡住视线,然后在耳畔小声安慰着,“青青,闭眼。”
沈青莲没闭眼,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离那蛊虫远一点。
柳云卿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正要上前安抚,身后陡然袭来一股劲风,刺激的人脊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