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儿不做任何人的义子,我也不需要你做保人。”从下定决心来八里亭,谢俭就没再打算科考,等他杀了这些恶人,就让大嫂带着旻儿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只要他们一辈子平安就好。
“谢俭,别说浑话,我已经答应了内侍大人。”夏氏急道:“你一定要去科考。”
“大嫂。”
“阿俭,旻儿已经这样了,”想起儿子,夏氏心痛得不行:“他身体要真受损,只会在旁人的白眼中长大,别人的冷眼,轻视,我们还没受够吗?只有跟着内侍大人,才是最好的出路。若身体没事,他也不用去宫里,内侍大人还为你做保人。”
看着谢俭握紧双拳强忍着不甘的样子,沈姮知道他没得选择,夏氏所说的,是目前对谢家,对谢俭来说最有利,也最好的选择。
若他接受,日后的命运就能改变,谢俭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仇恨,有这样的机会,他只有把握住,哪怕是用亲侄子的命换来的才是上上策。
王内侍抿唇浅笑地看着这一幕,这少年颇为识时务,挺好,看向陆纪安:“陆大人,今天谢俭什么都没做,还望陆大人给杂家这点面子。”
“王内侍,方才之事,本官一直在旁守着,看他情有可原,便就此作罢。可他是南明学院的学生,犯下这等错事有违院训,他得受下一百教鞭,望能记今日之痛,有过能改之。”
王内侍眼中闪过一丝不满,隐瞒得极好,面上依旧和善温和:“陆大人身为父母官,还要操心学院之事,可真是辛劳。”
陆纪安淡淡一笑:“我既是南明县的父母官,也是谢俭这批学子的夫子,自然要好生管教。”
沈姮无比意外,前一刻这个陆大人还要抓谢俭,下一秒就成为他的夫子了?
谢俭的面色亦有了一丝阴沉之外的表情,他以为自已跟书院将无缘,没想到还能进书院,而且县令大人会是他的夫子。
夏氏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有大人做阿俭的夫子,阿俭一定能考出一个好成绩来的。
夜已深。
此时,早已过了戌时七刻,城门紧闭。
守城土卒一听是县官老爷,赶紧开门。
沈姮以为有县官在,能直接回家了,哪知道还是各种登记,甚至于连陆纪安和王内侍的令牌,土卒都要登记得清清楚楚。
王内侍拉长着脸,想他在皇都,不管多晚,出城门只需他这张脸,守卒就不敢不开,到了这里后,别人都是巴结着他。只有这个陆纪安顽固不化,不知变通,也难怪这么多年,还只混了个县令。
要不是看在山长的面子上,真想参他一本。王内侍又看向旁边的谢俭,幸好这小子心性已经形成,要是被教得跟陆纪安一样,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
分开时,夏氏领着谢俭和沈姮对着王内侍和陆纪安千恩万谢才离开。
紧跟在身后的沈姮看着已经走了好几步的大嫂和谢俭,心里有股子不说不痛快的气,望了眼走远的王内侍,转身追上陆纪安,施了一礼:“大人,民妇有一问,望解惑。”
陆纪安正对衙役交代着事:“你问。”
“方才民妇被阿俭掐着脖子时,大人可看到了?”
陆纪安一愣,神情顿时有些说不上来的微妙:“噢,呵呵呵,这不现在好好的吗?”
沈姮鼻子一酸,带着涩腔的声音说:“现在是好好的,方才可不好,太不好了。”见大嫂又走回来,忙道:“民妇告辞。”赶紧迎向大嫂。
两个渣男,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弱小又无力的小女子,太渣了。
看着谢氏一家人消失在夜色下的身影,其中一名衙役叹了日气说:“大人,这谢俭对自个媳妇也能下这样的狠手,心够狠的,一般人做不到。”
“就是啊。我那会看着,真担心这小娘子就这样被掐死了。”
“还是咱们大人英明,一开始就觉得这小子危险,从昨天开始让咱们跟着他,瞧瞧,咱们要是不来,这得几条人命啊,南明县都要出名了。”
“就是说。”
陆纪安想着方才沈小娘子那委屈的模样,心里还是挺愧疚的:“谢俭对家人重情重义,虽然对他娘子略显冷淡,但不至于真下狠手。至于报复谢长根一家,也是被逼出来的狠啊。虽值得同情,但私自报复之举不可纵。幸好没酿成大错。”
他所经手的那些案子,皆因人心邪念而起。一念之邪,必酿其祸而后已,而一念之正,必致其福而后已啊。
希望接下来几个月,谢俭能改变一些,也不枉他私纵一回。
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大人说的是。大人,谢俭在山上所说他兄长的失踪也跟谢长根有关,这事,咱们要查吗?”
“谢家的案子,大人看了都快半年了,真要是谢长根做的,早就有眉目。”
说到谢家的案子,陆纪安拧眉,谢家的案子除了明面上的那些证词,毫无线索,他托过好友想去再问一问那被害者的亲人,结果人去楼空,一问才知道那屋子已经空了好几年。
另一边,夏氏和谢俭先去了医馆,而沈姮回家拿银子。
从原主的嫁妆箱子下面翻出银票,沈姮毫不犹豫地拿出其中一张,只要小谢旻能好起来,就算把银子全部用光,她也愿意。
同时,她一定要想想赚钱的办法了,不管如何,必须让钱生钱才行,要不然坐吃山空,会极为被动。
走出居室时,见窗户没关坚实,沈姮赶紧关窗,却见到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了什么,不像谢俭平常抄书的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