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家族之事。”衙役很是头疼,最近因着内侍大人的到来,各家族明争暗斗互相诋毁,甚至那些只有几个亲戚的小家族都要来掺一脚,而这个谢氏家族事情最多:“行。兄弟们都出去巡逻了,剩下地跟着大人走了,我想办法叫人。”
“要等多久?”
“怎么着也要一刻吧。”
沈姮哪等得及:“你们一定要早些来啊。”说完转身朝着拨云山跑去。
希望一切来得及。
拨云山是南明县出了名的名山,盘旋回绕,峰峦逶迤,特别是那两个高耸入云的山峰,白天望去,形状就像一双手拨开云层,格外壮观。
也因此,来南明做客的人都要到此山一游,自出了谢俭父亲的事后,鲜少有人再去了。
城门日陆续有商队进来,偶尔几个赶路的散客,这个时间,几乎没有出城的人。
“戌时七刻(20:45)关城门,小娘子,莫要误了时辰。”守城土卒一边登记一边交代。
“多谢大哥。”
自在大学的田径运动会上拼搏后,沈姮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快跑带来的鼻腔疼痛感了,等她跑到拨云山脚下时,整个人差点要昏死过去。
原主的记忆里,谢俭大哥失踪的地方就是那个半山腰的八里亭,在闺中时她和家人去过好几次。
以往踏春,游玩的人颇多,因此这里路虽小但很干净,沈姮却不敢朝这条路走,要是碰上谢氏族人,处境就很危险了,想了想,朝着另一条小路上山。
山里的夜冷,沈姮是满头大汗,她跑得快,转眼八里亭就在眼前,长年不修,亭子已经破损了不少,山风一吹,透着阴凉。
沈姮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子凉意,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并没见着谢俭的身影。
去哪里了?这小子到底去哪里了?
他要报仇,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有限,必须借助外力,想到那个捕兽夹,要是用陷阱,沈姮否定了,这儿因着环境好,有不少游人,官府早就下过令,不许在拨云山里设陷阱,以免伤到人。
就在沈姮气急到差点流泪时,看到不远处有样东西,捡起一看,是小孩子的玩具陶响球,想也没想地朝着这条没有路的密林跑去。
很快,她又看到了另一个小孩玩具鲁班锁,直到又捡了两个,随即没了。
夜是越来越黑,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脸上一喜,朝着声音来处寻去。
终于,在几米外,沈姮看到了谢俭的身影,他举起手中的钩刀,狠狠朝着地上的人砍去。
“谢俭,不可以。”
谢俭愣了下,血迹斑斑的脸,充满恨意的目光看向沈姮方向。
“你疯了。”沈姮箭步上前夺下少年手中的凶器,奔波的疲惫,看到人没犯下大错时突如而来的心安,让她差点崩溃。
逃过一命的谢长根艰难地想往山下爬,奈何身上多处受伤,腿上的血也一直在流,加上方才打斗已经没了力气,没爬几步就大日喘着气。
你不过是个外人
见人想跑,谢俭一脚踩在了谢氏族长受伤的腿上。
谢长根惨叫一声,抬头惊恐地看着他:“谢俭,你别杀我,别杀我。伤害谢旻是我不对,可他不是还没死吗?”
沈姮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个所谓的一族之长竟能说出这种话来。
“把钩刀给我。”谢俭看着沈姮的目光没有一丝情感的起伏。
沈姮摇摇头,沙哑着声音:“阿俭,不值当的,为这种人沾满鲜血,不值当的。”
“给我。”
“阿俭,你听说我,我们把他交给官府,陆大人是个好官,他肯定会为你申冤的。嗯?”
“申冤?旻儿的冤可以申,那我兄长的冤呢?”
沈姮一怔。
谢俭目光落在谢长根那样惊惶的脸上:“那两个捕兽夹是在我兄长失踪的地方发现的,他仅仅凭两个捕兽夹就知道我在哪里,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他怎么知道?”
“你大哥失踪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谢长根受惊地看着沈姮手中的钩刀,生怕她把刀给了谢俭:“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你别诬赖我。”
谢俭讥讽地笑起来,笑声悲恸:“如果不是你,为什么我仅仅一个试探,你就来了这里?”
“我,我……”
“旻儿的仇我要报,我大哥的仇也要报。”
沈姮不敢置信,谢俭大哥的死真的跟谢氏族长有关?李氏那会她只是猜测,但从谢检的日中说出来……
这两家之间,到底有什么天大的恩怨啊。
“把钩刀给我。”谢俭厉声道。
“阿俭,你……”沈姮说不出话,只因谢俭一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泛红的眼眶凶狠地盯着沈姮,看着她因为呼吸难受而涨红了脸,眼中惊恐和难以置信,双手拼命拍打着他手臂,谢俭从她手中夺过钩刀,将人狠狠甩了出去。
沈姮拼命呼着气,一脸后怕地看着谢俭削瘦单薄的背影,方才那一刻,她感受到这少年是真的想杀了她,疯子,他是个疯子。
“别杀我,别杀我。你大哥的事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啊。”谢长根吓得想起身,奈何双腿因害怕,颤抖的刚站起就跌倒。
“你身为一族之长,畸轻畸重,徇私偏向,作为同族之人,杀我兄长,害我侄儿,和那些所谓的亲朋一起,欺我辱我一家。”谢俭一步步走向他,边说边哀恸大笑:“你们这些人活有余罪,死有余辜。”
谢长根恐惧的身体不停地往后爬。
看着谢俭再次举起了钩刀,沈姮强撑起无力的身子,双手抱住了他的后腰,忍着可能再次被掐脖子的恐惧:“阿俭,你还要参加科举,你以后还有大好前程,一旦沾上了鲜血,这辈子就毁了,不为自已着想,也要为大嫂,为旻儿着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