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俭略微冷淡的眸光看向这位陆大人,正好对上他温和含笑的黑眸,沉声道:“大人的字比小人不知道好出多少。”但他不喜欢,他喜欢行笔迅捷,铁树银钩的笔力。
过去的为何要让它过去
“那就送你了。”陆纪安笑着说。
堂堂县官随便把自已的一幅墨宝,送给一个几乎是陌生的少年,沈姮觉得这陆大人对谢俭还挺特别的,难不成是上次打的官司让他印象深刻?她记得谢俭压根没说什么。
“多谢大人赠字。”谢俭面上平静,心里冷笑一声,过去的为何要让它过去?他的父亲冤死,兄长失踪,没有人会无视亲人的仇恨。
陆纪安看向葛掌柜:“书肆里可有《晏子春秋》一书?”
“有,有,就在另一边,大人请跟小的来。”葛掌柜赶紧带着大人前去找书。
三人从书肆回家时已近中午。
多云的天气,太阳时不时地露个脸,一会又藏于云层后面。
小谢旻抱着小黄一路到家,一点也不嫌累,到家之后又让小黄住进了大黄的狗窝里:“小黄,这是你狗爹爹住过的,以后你也要住在这里哦。”
“这么小你就要给它拴上绳子吗?”沈姮见小狗脖子里套上了绳。
“小狗还不熟悉家里会跑掉的,到时候我都找不着它,拴几天等它熟悉家里就不会跑了。”
沈姮正感叹小小年纪还挺细心时,夏氏叫她。
灶房里,夏氏和谢俭正坐着说话。
方才三人刚到家,谢俭就被夏氏叫进了灶房,也不知说了什么,夏氏一脸的感慨。
“大嫂。”沈姮注意到桌子上有个带锁的小木盒。
“阿姮,快坐。”
一脸安静地谢俭看了眼坐在身边的女人,细细想着大嫂方才说的话,他并不反对。
“阿姮啊,从今天开始,大嫂把这个交给你了。”夏氏把桌上的木盒子推到沈姮面前,把一个串着绳子的小巧铜钥匙塞到她手里:“阿俭今天写联子的回报,一共六十文钱也一并交给你。”
沈姮一脸莫名,这六十文钱是方才葛掌柜给的,当时她也在场,这突然给她,难不成想让她当家?
夏氏道:“打开木盒子看看。”
沈姮依言打开,里面放着九两银子,还有一些碎银。
“阿姮,你现在已经能撑起一片天了,大嫂决定把这个家交给你打理。”夏氏道,她其实早就想把家交给阿姮,毕竟谢俭才是家里支柱,家里的事理应交给他妻子打理,拖到现在,是因为以前的阿姮实在是让她失望,现在总算是长大了:“阿俭也同意的。”
果然啊!沈姮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看着这个木盒子,又看向神情没什么波动的谢俭:“大嫂,我不行。”
“怎么不行?”
谢俭也疑惑地看着她。
“我什么也不懂。”她不可能在谢家长久,离谢俭娶王爷之女还有五年,就算她能在谢家五年之久,也没打算持家,多累啊,哪怕将来有一天她发达了,也肯定是请人打理。
“不用怎么懂,就这几两银子,四人一狗。”夏氏笑道:“没多少事。”
“大嫂,我觉得咱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你管家,我呢跟在你身边学着,我还有很多事都需要大嫂手把手教呢。”
“可是……”
“大嫂,你是我们家的支柱,永远都是。”沈姮立马奉上彩虹泡泡:“只有你才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和阿俭才安心,我真不行。”
听得弟媳这么说自已,夏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却无比高兴,对她来说,不管是不是她打理家,她都会一心一意为这个家付出,但能获得弟媳如此首肯,怎能不开心呢。
谢俭睇了沈姮一眼,这个女人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与他来说,自然是大嫂打理家最合适,但大嫂说得对,沈氏总要学的:“那你以后好好跟大嫂学着怎么打理家。”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沈姮被噎了下,对上谢俭清冷中又透着深沉的眸黑,赶紧移开视线,不作回应。
饭后,小谢旻逗着小狗玩。
沈姮闲来无事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东西,规划着今后要走的路,来大丛朝也小半个月了,说真的,还想不出来做什么事业。
想啥啥都会,干啥啥不行,说的就是现在的她吧。
那天陪着大嫂卖鸡蛋,自觉地销售那一套其实还挺好,寻思着自已以后开了铺子,可以把现代的套路都用起来,去了几次街,才发现那些铺子早就这么做了,只有闲散的老百姓才死板地做着买卖不知变通。
“阿姮,在想什么呢?”夏氏坐在屋檐下边看着儿子边缝着破旧的衣裳,整个人都很放松,真的很久没如此惬意了。
“大嫂,你说咱们集市什么生意最赚钱?”沈姮坐到大嫂身边问。
夏氏想了想:“好像都不错。”
另一边,谢俭同往常一样抄着书,抄了一半放下笔,拿过早上那陆大人送给他的墨宝,视线落在字上。
从这几个字可以看出这个陆大人是知道他家的事,他家的事南明县无人不知,堂堂县官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甚至比老百姓知道的还要详细。
劝他放下过往重新生活,太过可笑,谢俭随手想把这纸丢了,却在听到院子里小谢旻和狗儿愉快的玩耍声时丢的动作一顿,目光望去,一边是侄子拉着小狗嬉闹,另一边,大嫂和沈姮笑谈着,也不知道聊了什么,大嫂笑的很开心。
夏氏正跟弟媳说着集市上的新鲜事,见谢俭出来:“阿俭,你要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