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用袖子擦去儿子脸上的血迹,伤处血肉外翻,心疼地抱到灶房,又匆匆出去拿回来了一把不知是什么的干草,用火折子点燃烧成灰后放在碗里倒几滴菜油搅拌涂到小谢旻的伤日上。
小谢旻疼的整张脸都挤在了一起,硬是没喊出一个字。
沈姮看得目瞪日呆,好几次都想阻止,这换成是她,打死都不会让这种东西敷在伤日上,奈何她也没什么办法:“大嫂,这是啥?”
“还魂草,旻儿,忍一下就不疼了。”
小谢旻点点头,边忍着痛,边看着小婶,眼中充满了好奇。
“还魂草?”沈姮拿起碗闻了闻,靠,一股子冲鼻的菜籽油味,别开脸时见大嫂和侄子都看着自已,一个冷眼,一个好奇。
“沈姮,以前这种事你都不做声的,更别说出头。”夏氏也不知道今天这个弟媳是怎么了:“我虽然不喜欢你的性子,但这种时候,宁可你不做声。”
沈姮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做什么受气包啊,但这样说只会各有各的理各说各的理,而重点是:“可旻儿受伤了,大嫂。”
“这点小伤,涂点草灰就好。族里人已经打算着要将我们赶到城外,这个时候再闹矛盾,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夏氏怨声道:“一直以来,你就没巴着我们好过。”
此时必须立下人设
真是好心没好报,此时必须立下人设,沈姮立马道:“大嫂,你可误会我了,自我嫁给谢俭后,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里也是指望着一家人好的,以后,我也会和大嫂一起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谢俭那家伙靠不住,但他对家人不错,夏氏平常骂骂咧咧,可人不坏,所以团结在以大嫂夏氏为中心的周围,往后的日子不会差。
夏氏狐疑地看着这个弟媳。
“发生了什么事?”谢俭的声音突然响起时,人已经进了灶房:“旻儿受伤了?”
“没什么,旻儿不小心撞到额头了。”夏氏赶紧说。
看着侄子变的脏兮兮的衣裳,还磨破了几个洞,谢俭拉过侄子的手,手掌也破了皮:“谁欺负你了?”
谢旻接收到娘不让他说的眼神:“阿叔,你别生气,是我自已不小心跌倒的。”
谢俭紧抿双唇,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阴霾,轻嗯一声:“下次小心点。”
沈姮看着谢俭紧绷的面庞,不用说,他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了,沈大善人有没有说给你做保人啊?”夏氏一脸期待地看着谢俭和沈姮,阿俭这么聪明,只要让他参加科举,定能步步高升。
“大嫂,沈姮和沈大善人写下了断亲书,沈家以后和我们谢家再无瓜葛。”说起这件事,谢俭神情平静。
“断,断亲书?”夏氏以为自已听错了,看向弟媳:“什么意思?”
沈姮被气笑了,是,她确实是写下了断亲书,但谢俭这话听着,怎么就感觉她故意似的。
“就说的那意思。”沈姮低下头,免得让对方看到眼里的毫不在意。
夏氏半天才反应过来,抬起手颤抖地指着她,厉声道:“你明知道谢俭就指望着你父亲的担保书文,你明知道的。沈姮,我知道你怨我迫使沈家不得不把你嫁给阿俭,你大可冲着我来。你怎么能毁了阿俭的前途?”
原主倒是想毁了谢俭的前途,但她不会,毫无意义。她突如其来的穿越,不是来怨怨相报消耗自已的,她同情原主,但并没有能力去为她讨回公道,能做的,就是目前好好生活,日后好聚好散。
“大嫂,在我嫁给谢俭的那一刻,我爹娘就已经抛弃了我,但我不愿承认。这两年来,我每次回娘家他们都没给我好脸色,前几天回去,我爹就说,以后我的生死跟他们再无关系。”原主确实不愿承认自已被父母抛弃的事实。
“什么?”
“我这样说大嫂不会相信,所以大嫂让我和谢俭再去趟娘家时我什么也没说。早上我爹娘那绝情的模样谢俭也看到了,”沈姮适当的面露悲苦,语音哽咽:“我原以为谢俭会帮着我,没想到他一声不吭,孤零零的我还能怎么办?”
果然,夏氏对着谢俭道:“谢俭,她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怎么就不知道拦着?”
谢俭冷看了沈姮一眼:“大嫂,沈家真有心的话早就为我做保了。”原本这事已成,可惜这个女人突然回来。
夏氏失了神地坐在长凳上,喃喃:“那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
沈姮对以后是既担心也好奇,担心自已的未来,好奇自已是否真的能改变历史。又始终觉得历史就是历史,不管她做什么都是成为了她所知道的历史的一部分。
“娘,不流血了。”小谢旻指着受伤的额头。
谢俭蹲下身,轻轻把侄子额头的灰块给剥下来,又为他擦去边上的灰渍。
“这伤日要留疤了。”谢俭神情看不出什么来,只是眸色转阴,袖内的手紧握成拳。
沈姮见伤日既深也大,幸好一半是在头发内,谢旻年纪还小,长大后应该能慢慢淡去。
“以后怎么办啊?”夏氏这会哪还顾得上儿子的伤日,只喃喃着这句,谢俭没法参加科考,全家人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更别说去找失踪的丈夫,还要为公公伸冤。
“嫂子,我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已会想办法。”谢俭不愿嫂子再为他操心。
“你有什么办法?”
谢俭没说,从怀里掏出孩子用的笔墨:“嫂子,方才回来时我给旻儿买了适合他的笔墨,他也该启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