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一个孩子,自己对他的妻子做过什么。
凌宛天脸上开始发烫。
正在这时候,慕辰的笔从手中滑脱,他捂着心脏处,疼得俊眉扭曲。
凌宛天忙从他怀中取了药,喂入他苍白的唇中,待扶他回寝殿躺下,候着他微微转醒时,道:“屏风让宫里的画师画吧,你好好休息。”
慕辰疲惫地道:“画师不是父皇所出,哪记得父皇当年的英武神韵。”
凌宛天眼圈一热。
“那就等你好了的。”凌宛天一边仔细掖好慕辰的被角,一边道:“罢你兵部尚书一职其实是为了保护你,你别怪父皇。父皇会慢慢补偿你。”说罢,亲手喂了慕辰喝了药,方才回宫。
第二日,慕辰便接到圣旨,凌宛天恢复他兵部尚书一职。
刘公公走后,老头儿一边咬着鸡腿,一边用油乎乎的手鼓掌而出。
“长江后浪推前浪。小瘸子,你越来越聪明了。”老头儿道:“我没什么可以教你了。看来,可以回山了。”
铜雀将慕辰搀扶到轮椅上时,发现老头儿身后已背了一个小包袱。
“师爷,你要走么?不行啊,我还要和你学武功,学兵法呢!”铜雀跑过去,便要抢老头儿的包袱。
慕辰道:“等我病好再走。”
老头儿玩着自己的小麻花辫白胡子,摇头:“你的病好不好全靠那副药方,你又不能吃我。你这次没用一兵一武,而是用儒家本事解决问题,很好,这才是帝王之道!你记住,你身边到处都是敌人,要处处留心,必要的时候来找我,但是没事儿就千万别骚扰我了,老头儿走了!”
老头儿一边说着,已飞身游移出大殿。
慕辰眉头微频。
兵部尚书,意味着他对天下军人的绝对权利,还意味着如无意外,他得每日早朝。换句话说,他将要拖着残疾之躯,每日登上二百级台阶,走上百尺太极殿。
这是慕辰生平最觉尴尬的一事。
那是三年前,他官拜兵部侍郎之后的生平第一次早朝。
当着各位朱袍紫袍大员面前,阿忠将他从马车上抱扶下来,本想连人带椅搬上太极殿,慕辰苍白的脸涨得赤红。
阿忠便道:“没事,你又不是瘫了一天两天了,京城里谁不知道,别怕这些饭桶们看,不用说武略,文韬他们都不如你。”说着,阿忠背起他清瘦的身子,一步步走向太极殿。
可是,不只是文韬武略不如他的,就连久战沙场的将军和白发苍苍的鸿儒,亦有侧目望着他毫无知觉的双腿。
同情,怜悯,轻蔑、鄙视、不屑……各种眼光如一张斩不碎的网,将他死死笼罩住。
慕辰几乎要停止呼吸。
一阶,二阶。
慕辰通身的冷汗浸透阿忠宽厚的脊梁。
三阶,四阶。
大臣们的眼光如刀,将他扎成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