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道:“师父不出山,徒儿不起。”
老头儿先是一怔,又转为痴傻:“你敢不起来,我就不给你治病!”
慕辰道:“不是一直在治么?”
老头儿凑到慕辰耳边耳语了两句,慕辰登时羞得脸绯红到脖根。
老头儿乐得乱蹦直跳:“哈哈哈,等你打完仗回来找我,我给你治,老头儿虽不跟你出山,却送你一样宝贝。”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本发黄的医书,书卷却图画明清,字迹飘逸。
陶蓁奇怪地问:“老头儿,你不是要他回来给他治病么?现在又改主意啦?”
“小陶姐姐,别问了!”
铜雀在一旁憋笑至脸紫,慕辰仰面,狠狠剜了他一眼。
慕辰手抚医术,“苏越河”三个大字赫然入眼,他吃惊地望着这老头儿。
他只道老头儿是安义的师父,竟不想此人竟是他凌家的不世功臣!
慕辰儿时曾听凌宛天讲过开国功臣苏越河的故事。
传说,凌家的一大半江山都是他从战马上拿下。传闻他博学多才,风流蕴藉,用兵又奇又险,却从未战败过,小时候的慕辰每每听他打仗的故事听得出神。他的爷爷开国时更是封苏越河为霄王,仅在一大之人,且他的封地雄踞整个北方地区,拥有整个国家大半的铜矿、三分之一铁矿,甚至慕辰的祖父连铸币权都给了他,他却在封王之后三个月猝亡。
“霄王。”慕辰道。
“你是想问,老夫为什么在最高位的时候假死是吗?”老头儿笑问。
“不错。”慕辰道。
老头儿仰头望天,碧空如洗,苍鹰恣意翱翔。
“你迟早会理解。”老头儿纵有千言,只在长叹之后化作这六字。
慕辰思忖着,他只道这昔日的霄王深知身为人臣,一怕功高盖主,二怕权倾朝野。当年,他祖父为了争天下,许了这老头太多,位极人臣则怕是身家性命都不保。直到几年之后,慕辰才知道此话其中的真滋味。可是,一切都晚了。
慕辰回那三层宅院喝了药,休息至入夜,忽觉心神不宁,铜雀推他至樱桃树林前,回想起这几日,忽觉恍如隔世。
忽想起老头儿新教的阵仗法,他热血贲涌,想起他学的武艺招数,他边挥袖苦练着,却听林中格格的一阵烂漫笑声,定睛一看,却遥遥是陶蓁提着萤灯,领着猫兔子在摘樱桃。
“慕辰哥哥,快来呀!”
依稀中,又回到十多年前是夏夜,垂髫的翠衣少女提着萤灯奔跑,少年开着轮椅追上去,少女坐在他没有知觉的腿上,通身的玉兰花清香他此生难忘。
后来,这少女长成娉婷女子,美貌惊天下,却在他病榻前日夜辗转,衣不解带,他身体好时,却无能保护她,一任她受尽欺辱。
想到这里,慕辰心割掉了般的疼。
“今日开始,再也不会了。”
慕辰在心中立誓,恍惚间,那绝美的女子嫣然一笑,云霁月隐,皓齿如雪,竟与那爬在树上摘樱桃的黄衫少女混混沌沌化作一人,慕辰只道是自己眼花,调转轮椅,在一天星斗中悄然离去。
“王爷,不在王府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小陶姐好看极了。”铜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