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重门,杜仲苦香,黄耆花刺鼻,她竟不知这些精心栽植的药材能否治病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入那寝殿的。
药香扑鼻,凉意料峭,似是昨夜有人沐浴过,琼脂香胰蘅气犹在。
床榻之上,她的良人煞白着一张冰凛凛的脸,长睫垂下,似是沉睡了。她将他清瘦的手臂轻轻掖入被中,开始打量那张净瓷似的脸。
锦瑟以为自己会落泪,泪已干。
凌宛天特意给她灌了安胎药,然她五个月的身孕让她疲惫不已,她望着那洁净的床上洁净的夫,却觉得自己越来越远。
冰凉的手从衾中伸出,锦瑟的手往后一缩。
冰凉的人睁开眼睛,问:“皇后病情无碍了么?”
锦瑟一怔,点头。
“快休息。”
慕辰说着,挣扎着坐起来,要帮她宽衣,宫纱罩衫握在手中时,锦瑟浑身一抖。
霎时,窗外的天阴沉下来,黑压压的云压城欲催。
寝殿的灯火被大风一吹,闪闪欲灭。
“皇后的眼光很差。不如我妻。”慕辰道。
锦瑟惊惶地点头。
这是慕辰第一次拥她而眠时未对她的进发。慕辰伸出自己的瘦臂,由她枕着,另一只手臂紧紧箍着她无骨似的身子,像是怕她飞走或是潜逃一般,锦瑟蜷缩在他的怀中,揽着他清瘦的腰,未敢有一丝惊动他,两人彼此呼吸着对方湿热的鼻息,不知对方是否入眠。
轰隆一声惊雷,窗外亮了大片,慕辰忽地想起那个纤巧的丫头,锦瑟亦是。
轰。
锦瑟觉得,那雷是来劈她的。
她怕将实情道出,尚在病中的夫君怕是承受不得,又怕小陶在狱中受苦,窗外雨声哗哗,竟落在她心上。
“呜呜呜呜!”
一只小东西惊恐地叫着,地闯入慕辰的寝殿。”呜呜呜!呜呜!“那小东西直奔两人的床榻,不知为何,那满身白蓉蓉的毛湿透了,竟泛着红。
“茕茕?”慕辰睁开双目,由锦瑟服侍着坐起来,只见那小家伙歪歪扭扭地弯曲着两条肥腿,竟在他床头跪拜下去。
慕辰伸出瘦削的白手,小家伙顺手爬上床,站在锦寝上,歪歪扭扭地再拜,黑溜溜的大眼睛眼泪汪汪。
锦瑟从床上爬起,跪倒在地。
此时,陶蓁也急得坐不得,站不得。
她觉得,这常衡是来杀自己的。
“常大哥,你们为什么被关进来呢?”陶蓁不动声色地笑问。
“犯事了。”同牢房的男子常衡道。
陶蓁问:“犯了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