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这才想起,阿信似乎对骚扰陶蓁十分乐此不疲。
“可是,小陶不喜欢他。”锦瑟急忙写道。
慕辰不再接她的下句,将瘦长的白手指探入她的罗衫,温柔而欣喜地摩挲着柔润雪白的波澜,锦瑟自然知道阿忠阿信兄弟对自己夫君意味着什么,只得放弃这个话题,由着罗衫内的一只手增加成双手。
这是慕辰归京一个月之后第一次有精力待她。不像汤王的兽x欲大发,不似凌宛天的索取不竭,他从两人第一次到现在,大都是他如温泉,且他体质不佳,更多时候是爱抚之,锦瑟顺从地解下家常的罩衣,慕辰刚将她的罗衫褪至腰间时,就听门外咚咚咚敲得厉害。
“王妃!王妃求你救救我!”
清甜而清亮的嗓音。
“何事?”慕辰道。
“我奶奶病得厉害,半夜请不到郎中,想求王妃帮我奶奶看病。我知道半夜闯王爷的寝居不对,可是人命关天,王爷我回来再受罚。”陶蓁急急地道。
锦瑟忙套上罗衫,慕辰探看着她隆起的小腹,迟疑了一下,道:“王妃身怀六甲,你路上照料着。”说完,便命人备了轿。
锦瑟前脚刚走,阿信便送来了一个重大的讯息。
“王爷,草原上的世子乌米尔又开始犯边了,这次他竟纠集到二十万大军,一路杀过戈壁,攻下穹岭了!”阿信道。
“哦。”
慕辰倚着床头的靠垫,道。
花麻儿部落之前就将自己的势力隐藏很深。他料乌米尔上次之后,不久便会卷土重来,果不其然。
两人曾有战约,慕辰也想早日与他大战一场,想不到,这乌米尔却在他卧病之时汹汹而来。
毫无疑问,这时的慕辰已受不起高原的磨砺,草原的锤炼。
“王爷的身体还没恢复,这次您去不得草原就向圣上推荐我兄弟吧!我哥和我打仗绝不含糊!而且,这是壮大殷王在朝中势力的大好时机啊!”阿信道。
慕辰却指着一个绿玉碗道:“阿信,帮为兄倒杯茶。”
阿信便取了桌上的莲花青釉长执壶,往尚且热气盈盈的杯中倒了些许水,双手端到慕辰面前。
慕辰推了推绿玉杯茶碗的碗杯沿,杯中热气四溢,人参、枸杞和着微甜的上等小红袍香韵,在屋中蔓延。
慕辰指着八仙桌上的另一只微微泛着紫黑的紫砂碗道:“你想喝为兄手上这杯,还是那杯?”
阿信道:“香气扑鼻,碗色精美,喝王爷手中这杯。”
慕辰道:“你可知紫砂碗中是何物?“阿信摇头:“不知。“慕辰道:“万仞天玄山初春第一次露水的极品高山冻顶乌龙,和千年不遇奇物猫兔子眼泪。”
阿信打量着不起眼的紫砂碗,这才知道这碗中之物有多罕见珍奇。
“王爷,阿信懂了。咱们不能做青玉茶碗,否则只能落得被喝的下场。天色晚了,阿信回房休息去,谢谢王爷教诲!”阿信双手抱拳,退出房门,慕辰想起乌米尔一事,忽觉精神疲乏,由铜雀、香菡服侍着早早歇下,却久久没有合眼。他知道,就算自己不争,这次希望他累死在征途上的人绝不在少数。
果然,第二日,朝中便传来消息,朝中文武大臣们竟有五十多人推荐殷王出征御敌,凌宛天大怒:“我昭曜就没有人了吗!非要一个双腿瘫痪的病人从病床上爬起来打仗!”
便有臣子反对:“启禀万岁,莫崖族人生性彪悍,最擅骑射打仗,我朝以来,曾好几次打过羊河,甚至打到京城外,若不派个用兵如神的大将赶紧抵御,怕是后患无穷啊!”
“万岁明鉴,我昭曜名将青黄不接之时,殷王当是最佳人选!”
“陛下,这关系到我昭曜的江山和百姓安康,望陛下三思之!”
……
“退朝。”
除了几个极懂察言观色的,凌宛天耳朵里充斥着群臣与自己完全相悖的声音,听得他双目发涨,头脑发麻。站在洗笔湖畔,绿柳飘飞,文心兰盛绽开如娉婷的女子,莫名地,他又想起那个三千佳丽尽不如是的女子。
锦瑟。
锦瑟。
那个拼命拒绝自己,甚至为了守护他的六儿要刺杀自己的女子。
那个莹润似水,通透如玉的佳人。
倘若辰儿病夭了,那么,锦瑟……
凌宛天的大脑嗡嗡作响。
(下)
“哇哇……”
他依旧清晰记得六儿刚出生时的啼哭声,健康,嘹亮,和他所有的皇儿并无大异,之后,这可怜的孩子却经历了太多:就被皇后摔残,罹患心疾,遭到诸皇兄皇弟的嘲笑,成年后,因为懂得用兵,就连躺在病床上都难以摆脱暗算……
凌宛天依旧清晰记得,四岁时候,小慕辰坐在小轮椅上,曾用一双巴巴的黑眼睛望着在自己眼前跑来跑去的瑞昕公主,羡慕地扬起头问他:“父皇,为什么妹妹和哥哥们都能走路,我不能?”
凌宛天心下一揪,竟不能答。
凌宛天依旧清晰记得,六岁时候,小慕辰还因轮椅上不了坡,每次去他的寝宫时,都由太监背着,瘦小的身体像纸糊的小人儿似的,跪在地上的时候,像是一阵风就吹得要消散了。
凌宛天依旧模糊记得,他十岁时候犯病,只剩下一口气,他和杨德妃抱头痛哭,他哭得嗓子都哑了。
这是他最心爱的儿子。
很小时候,他病得嘴唇发紫,黑幽幽的眸子却平静而淡漠,从来不会哭。稍微大些时候,他为了不给母妃和照顾他的宫女太监添麻烦,每天只喝一点水避免小解,直到他知道会加重自己的心痛病,才改掉这个习惯。他记得父皇腿上有严重风湿,阴天时会隐隐作痛,一旦阴雨天气,锦瑟去皇宫的时候,会让她带来亲手熬制的膏药……